家族标识

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独特的标识，随着年轮的吱吱呀呀，越到后来越明显。

这是我近来才关注并被家族的传承所证实了的， 我们家的标识是上眼窝下陷。

妹妹有一天对我说，你越来越像太奶奶了。至于哪里像 她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很像。

孩子用美术的眼光审视我的眼睛， 她说你不会搭拉眼皮， 你的眼皮会从眼球上方眉⻣下沿向里凹陷。 很可惜这一点我没随你。

有一天洗完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想到了那时80多岁的太奶奶， 稀疏的白发挽成一个小发髻，满是褶皱的脑门下，眉⻣凸起，眉骨下沿深陷，看上去她的眼睛还挺大。 有点儿浑浊的双眼，还带着点儿淡蓝色。 因为牙龈萎缩， 仅剩的两颗门牙显得很长。我爷爷晚年时的眼晴也是这样。

我父亲年轻时眼睛与常人没有明显差别， 也是到了80岁左右， 眉⻣下沿内陷出一道凹， 呈现出太奶奶年老时的样子。 我有一次从侧面看坐在门口马扎上的父亲侧影， 那脸的轮廓， 立时让我想到了太奶奶。

母亲有一件蓝粗布大襟褂子， 就是以前太奶奶和姥姥都穿的那种。 有一天我拿出来穿上，站在衣镜前一看，颇像记忆里太奶奶的脸。

我母亲的上眼皮与眉⻣下沿齐平， 随着年龄的增长，眼皮一点点耷拉下来。尤其是眼角，几乎盖住了半只眼睛， 由原来的大眼睛变成了小眼睛。每次拍照时，弟弟总逗母亲"瞪大眼，再睁大点儿， 哎，就这样三二一"，拍出的照片儿还是小眼晴。有两次还给母亲贴过胶布。

西安画家余凡先生也是这种情况， 70岁前后，上眼皮基本上把眼睛挡住了。 他是在墙上作画，每次画画前，就用胶布把上眼皮粘起来， 可以想象画画儿的不易。

祖宗的基因一代一代的传承， 家族的标识不会泯灭。 不在当代也会在隔代呈现。 伟人毛主席下巴上的痣， 在毛岸英，毛岸青 以及李敏，李讷的身上都没有， 却在外甥女孔冬梅的下巴上出现了。

我们姊妹中只有我的眼睛与父亲相似，他俩都像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