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忆老房子

最近又梦到了老房子，于是想起了2012年在另一个平台写的文字，现在读来仍然深有感触。

上次回家的时候，妈妈说老房子已经被推了。我依然装作冷漠地应了一声，其实心里已经在流泪。

再见了，老房子，这个我生活了21年的地方，你记录着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你装载着我们的欢声笑语、泪流悲伤，你见证着我的成长与蜕变。曾经说过，如果让我选择繁华都市的高档小区与静谧的乡间小房，我会选择后者。老房子，我喜欢你宽敞的院坝，喜欢你明亮的阳台，喜欢你破烂的围墙，喜欢那些年在阳台上就能摘到从院坝里冲上来的李子树上的果实的场景，喜欢围墙边的那垄芭蕉树，喜欢它的叶子能在炎热的夏夜为我带来的那丝清凉，喜欢躺在铺有芭蕉叶的院坝里看着布满星星的夜空，和家人讨论哪颗星星最亮，哪颗星是卫星，偶尔还能瞥见一两颗流星悄然划过天际，最欢喜的是每年夏天勺子状的北斗七星就移到了院坝中央，抬头即见。但是已经不记得多久没再好好观赏星空了，芭蕉叶也已多年不见，那样温馨的场面也少见了。但是，老房子，只要你还在，这些美好的画面就都会不时浮现，没有了你，我怕连这些回忆都会被我弄丢。

老房子，你给我留下了太多美好的事物，连带着你周围的东西我都舍不得了。现在才发现你就像坐落在一片果园里的守护者。每年4、5月，周围柑橘树的花香就会随着清爽的微风送入我们的鼻翼，人也连带着更舒服了。秋天时，打开沉重的带着吱呀声的木门，印入眼帘的就是金灿灿的果实，想着那种看着哪个顺眼就能摘下来入口的情境就觉得惬意。我还喜欢柑橘园里的那口压水井，一边用力压、一边数着次数、一边看桶里的水慢慢上涨是只有那个纯真无邪的小女孩才有的心境了。还有门口的那片竹林，总能在炎炎夏日给院子里的人们带来一丝凉爽，那里的几块大石头听着人们谈天说地都有了灵气了吧，但是不久后你们也要被掩埋或移位了，还有门前那片小时候经常玩耍的院坝，每当夏天的黄昏，一群小孩在飞着蜻蜓、堆着油菜秆的坝子里捉迷藏，感觉最幸福的事就是有比我们大几岁的小姨护着我，而现在她的孩子也已经出生了。即使我们回不到了那个童真的年代，但是那份回忆我会珍存。想想离开那里快两个月了，现在连旁边那片夺走妹妹生命的池塘也不那么恨了，只是每每想起，总会红了眼眶，其实一个7岁的孩子能有多少记忆呢、对一个两岁的孩子能有多少感情呢？可是14年过去了，我就是忘不了她，忘不了那个夏日的午后，可能是觉得遗憾吧，遗憾自己当时还不懂什么是人工呼吸，遗憾周围的邻里居然也不会急救，那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就那样带着对世界的不舍离开了。现在想来，如果让我带走一样我最不舍的东西，那就让我带走那隆隆的火车轰鸣声吧，是它多少次把我从外面的争吵声中拯救出来，只静静地听着那有节奏的哐当声，每次都希望这辆火车长点、再长点，直到我入眠，可是每次都被那远去逐渐消失的声音拉回现实。

老房子，其实在里面住着并不舒服。冬天一进到房间，那种袭人的阴冷就铺面而来，让人不禁打颤；夏天，那比其他房间高出2、3度的温度让人更像是住在桑拿房里。但是我还是舍不得离开你，因为不管是欢乐还是痛苦的回忆都是我成长的历程，也是我一生最珍贵的宝贝。

再见了，老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