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九日,我自成都去邛崃卧龙镇妹妹家里,走亲戚的同时清理我寄存在这里的书籍。
地方不远,距离成都不过八九十公里,转了两次车,竟花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因为算着当天返回,简单地打过招呼,我就投入了清理工作。
书籍是从老家的房子里搬出来的,自从父亲于一八年去世,老家的房子租给外人,我便把我所有的书籍都打包搬到了妹妹家里。岁月匆匆,我的工作更是忙碌,这一放就是五年。五年前,外侄女还是小丫头。这次一见,已是一米六左右,文文静静的准初中生。
这些书籍,是我长住成都前所有的积蓄。有些书,是我父亲在我十一岁上初中时给我的礼物,一本英汉词典和汉语成语词典。有些书,是我在高中阶段,从菲薄的生活费中挤出来买的,包括席慕蓉的《无怨的青春》等几本诗文集。还有几本,是高中时代的好友,上了大学之后寄给我的大学法律教材,如《法学基础理论》和《民法学》等。在二十年间,积累最多的是各种诗歌、散文、小说,其次是关于农业生产的,再次是各种经济和金融方面的书,另外还有不少我自考的课本和辅导书籍以及一些杂志。
在高中阶段,我是一个文艺小青年,无比地向往和沉醉于诗歌里的那些语言和意境,也曾经耽于梦想写一些无病呻吟的口水诗。回到农村后,为了发展生产,还是学习了好多的农业知识,除了农业广播学校的教材,我还买了许多养殖和种植的书,没有什么《母猪的产后护理》,但是关于养猪和配饲料,我一度还是专业级别的,学得也比较多。另外,农业方面还有果技和园艺方面也多有涉猎。在学习农业技术的同时,我一直喜欢看小说故事,虽然没有动笔写,却常常被那些故事打动。一本盗版的《平凡的世界》,我先后看了三遍,因为同样是农村,同样是苦逼的环境和命运,恍惚间我差一点以为自己就是孙少平。可以这样说,书籍鼓舞了无助的我,也极大地安抚了一事无成的我。
全部把那些书搬到成都来是不可能的,因为确实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来安放。还有,也没有必要,许多书,特别买的时候看来比较实用的,现在已经落伍了,比如那些法律、农技等方面的书。还有一些书,因为保管不当,出现了一些霉变,已经影响阅读者的心情和健康了,所以必须被放弃。
我拆开密封的编织袋,开始一本一本的过一遍。我按照现在还能够适用的原则,慢慢挑选,主要留下一些诗歌作品和中国与世界名著。挑了一个多小时,累得我的腰都直不起来的时候,我终于挑完了一遍。心有点疼,毕竟还是放弃了一些可留可不留的,没有办法 ,太多的留下来我也不会有时间去看的。
我喝了一口水,回头看看我挑出来的这些书。哎,还是太多了,我带回去的那个拉杆箱肯定是装不下的,还得做减法。我咬紧后槽牙,把挑出来的书又过了一道,忍着心疼,最后留下了三十本左右。这一次,是连有些能够用的都扔了 ,以后,可能我还会再去买回来了。好在,现在某些渠道的书很便宜,所以,扔了就扔了吧。
一面扔书的时候,我一面捡出来一些书放在一边,这些书是我的外侄女能够用得上的,我特意告诉我的妹夫留给孩子用。出于无奈,我放弃了许多书,可我还是希望有人能够留下一些,希望这些书对他们有所裨益,这样,我的遗憾或许会小一点。
那天晚上,或许是因为旅途劳顿,或许是来自神志的疲乏,我早早地睡了。枕头边,放着我准备带在身边阅读的三本书,一本是《2000年中国年度最佳诗歌》,一本是《天天读唐诗》。最后一本是《意林故事》,封面上印着“总有一种爱,让我们泪流满面”。
是啊,总有一种爱,让我们泪流满面。这种爱,由来已久,已成为一种肌肉记忆。当我不得不放弃的时候,我又岂止是泪流满面。我的心麻木了,已经无法表达自己的痛苦。好在,半生已过,没有更多的爱可以放弃,余生,应该不会再尝试这种苦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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