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动的那一刹那,我收到一条讯息,祝我一路顺风的。
从家里到上海直达的车有三趟,朋友恰好猜中了要坐的那一趟,掐准了时间,发来祝福,心里是有一点小小感动的。
原来,当我离开这座小小的城市时,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某一根弦发出了一点点振动,是我在此处生活过的回音。
我从前也猜过别人的火车,不知道为何,我非常笃定,他一定会坐那趟车走。我想,从前的他,与今日的我一样,车子缓缓开动的刹那,手机的屏幕正好亮起,跳出“一路顺风”来,心里感到很温暖。
后来,我们越走越远了,外面的风很大,心里那一点点小小的温暖,有时都不够抵挡的。
上一次离家时,我也这样郁郁,过桥时,看到江水浩荡,想起来李商隐的诗:“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原本要出门旅行,是很开心的事情,但是我好像已经失掉了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气,也失掉了那种壮游宇内的志向。是呀,各地风物各异,月亮跃出金光闪闪的海面,雨水从屋檐上坠落摔碎,雾气从紫色的平静海面弥散开来,一千只羊拥挤着穿过草滩,有的地方桃花已经开了,而静默山林还带着霜色,瀑布冻结成冰,湖水温柔荡漾……好像无穷个美好的小世界叠在在在一起,可是我无论走到何处,在何处喝茶读书,依然觉得置身在同一种孤独里。
这种孤独泡的久了,我感觉都要滋生出一种衰败的气息来,我不再把心事放在阳光底下晒,一些小困难会弄疼我,但是不会打倒我。
我想到小时和家人在夏天的午后散步,望着下游的铁路桥,火车穿过时,一节一节的车厢亮着,我认真的数,一分心就忘记了刚刚数到了几。那时候,我是多么盼望能坐上一辆开到远处去的火车,简直这世上没有一列火车是我不想坐的。
可是现在,我多么不情愿又不得不坐上一列开到异乡的车,明明是有目的地,却又觉得好像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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