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与三岁的女儿和九岁的儿子走在乡下田间。
孩子太姥姥家里的大黄狗也跟了出来。那是一只很普通的农家看门狗。
我们不常住这里,因此跟它不是很熟。不记得上次来太姥姥这里,还有没有它,也许今天跟它是第一次见。
我天生怕狗,不懂狗的习性。
自己没怎么养过狗,对于别人养的狗,自己不是主人,一般都有点惧怕。
一年多以前回老家过年的时候,被堂哥家的狗啃了一口,搞得要跑去打疫苗。那是一只很暴躁的狗,用链子拴着的那种。回老家第一次靠近它时没注意,被它窜起来咬了。真是太倒霉了。
虽然我从小也比较喜欢小猫小狗这些小动物,但是长大后总觉得它们身上有细菌,摸了它们要洗手,被它们咬了抓了还要打疫苗,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现在是初春的傍晚,天已经很黑。有一段路没有灯,比较暗。
大黄狗小跑着,一会儿在我们前面,一会儿在我们后面。
我有点担心,怕它靠近我,也不想两个孩子跟它走得太近。
孩子们倒是不怕,还不时凑近它,跟它玩。
其实在理性上我知道,客人进了家门呆过一段时间之后,家里的狗一般是不会再对客人有恶意的,尤其是这种看家大黄狗。但是我改变不了自己惧怕的心理,一直跟大黄狗保持距离。
我跟孩子们说了几次,让他们不要太靠近狗狗,他们不听。
走了一会儿,我听见路边响起了狗的吼叫声,好像还不止一只。循着灯光望去,我看到有一家人养了几只狗,它们在门前空地上看到我们走近,怒吼了起来。
我怯生生地慢下脚步,直至停了下来。孩子们在前面也停了下来,毕竟还是小孩,面对陌生人家的几只狗在叫,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大黄狗从后面跑了出来,停在那家人门前的路口,朝着正在叫的几只狗那边张望。它没有叫,只是抬头关切地看着。
大黄狗的这一举动,刹那间让我和孩子们获得了一种安全感。我们勇气十足地走过那家人的门口。
事后想来,那家人的几只狗跟我们家的大黄狗应该是老相识了吧。
既然大黄狗能在它们家门口安静地停下来不动,而那几只狗没有跑出来作进一步行动,至少说明它们对我们的存在表示了默认。
我们一边走,一边开始谈论起大黄狗。
我说:“你们看,狗狗跟着我们出来玩了。”
女儿说:“她是狗妈妈。”
我不屑地跟儿子笑着说:“妹妹怎么知道它是狗妈妈?谁知道是公狗还是母狗?反正我是看不出来。”儿子也附和着笑了起来。
女儿坚持说:“她就是狗妈妈。”
我和儿子都哈哈大笑,说:“为什么呀?凭什么它就是狗妈妈?”
我们沿着漆黑的小路一直往前走,大黄狗在前面跑没了踪影。
儿子说:“狗狗走丢了。”
我说:“不会的,它常年住在这里,对这里比我们熟得多。它可能绕到前面回家去了。”
儿子露出了不大理解的神情。在他的概念里,小猫小狗这些小动物,就是比人要弱,需要人照顾。
我解释说:“就好比你每天从学校走回家,会迷路吗?”
儿子马上摇了摇头,说:“不会。”
前面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地方,走近看,是一条马路,不时有车子开过。
我们走到马路边上,朝四周望了一会儿,还是找不到大黄狗的去向。
“狗狗真的走丢了。”儿子嚷道。
“不会的,它也许绕回家去了。”我说。
这时,孩子妈妈打电话过来说:“你们回来吧,往回走。”
我其实想从有灯光的马路上绕回去,但是我不认识路。
只好不情愿地带着孩子们回到黑漆漆的小路,往回走。
天色又晚了一些,路更黑,黑得只能勉强看清路和田的分界;周遭也更静,静得只能听见我们自己的脚步声。
路的前方,看不到尽头;我们的后面,也看不见来路。我们在走,但四周的参照物好像相对于我们都没动,好像我们在原地踏步。
还有,我们还要经过门前有几只狗的那户人家……
女儿不安地说:“哥哥,我要牵着手。”
我和儿子一人一边牵着女儿的手。
我不禁发现女儿握紧的手心有点潮……
我开始觉得离家不远的小路有点长……
不知过了多久,大黄狗悄无声息地从后面冒了出来,在我们前面小跑。
我说:“咦,狗狗又回来了,原来它没有回家!”
女儿一下撒开双手,跑出去追大黄狗。我和儿子也追了过去。
三个人就这样一边说着笑着,一边围在大黄狗身边跑。
一路上:
寂静被赶走了,大黄狗像一台无声的电唱机,播撒着欢声笑语。
漆黑仿佛也被赶走了,大黄狗像一盏移动的照明灯,照亮了我们的路。
田野上飘荡着我们嬉戏奔跑的欢笑声。
我不觉抬头一看,已到了家门口。
2020年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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