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辛苦,我还是会选择那种滚烫的人生。——北野武
第二遍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少年》,感觉不比第一遍轻松多少,依然困惑,不知道作者想表达什么情怀,不知道书里的人物拼命逃避或者恋恋不忘的到底是什么,所以,也说不清这份痛苦的坚持最后能怎样的成长。
这是第一次,一本书既让我欲罢不能,又让我苦不堪言。
我们会喜欢什么,说到底是由个人的性格、阅历、理想等共同决定的。比如看书,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对英国文学情有独钟。莎士比亚的壮阔,培根的睿智,简·奥斯丁的俏皮,托尔金的恢弘,毛姆的犀利,王尔德的毒舌,阿兰·德波顿的亲和力……都让我沉浸其中。这些作品,宛如静心打造的英式园林,结构精巧,色彩明快,人工的奇思妙想与自然本身的恬静幽美融为一体,沉浸其间,让人流连忘返。
相比之下,读陀氏的书,仿佛头顶永远乌云笼罩,寒风呼啸着,周围的建筑物总是凋敝的、晦暗的,没有华丽绽放的鲜花,只有如遭雷击仍不肯屈服的萧瑟的白桦树。至于人呢,人永远是痛苦的,穷人的痛苦来源于物质的匮乏,富人的痛苦来源于欲壑难填,失恋的人因为得不到爱人的青睐失魂落魄,已经成双的伴侣或者精神上无法共鸣,或者受困于阶级、财富、政治立场等各种壁垒,始终不得享有完全的幸福。
我不知道评价一部作品深刻还是肤浅、经典还是畅销的标准是什么。是不是说,悲剧比喜剧深刻?生死比情爱重要?历史比生活厚重?长篇比短篇更有分量?我想不会有专业的文学评论家或者叫学者的这样简单粗暴地为文学进行分来。会产生这么幼稚的想法,是因为陀氏的书,历来最被人称道的就是“对人性的深刻洞察,对悲剧命运的细腻展现”,或诸如此类吧。
陀氏笔下的人物,阴郁孱弱的外表底下,似乎时刻在孕育着暴风骤雨般激烈的情绪,他们对饥饿、寒冷、贫穷、嘲讽的忍耐力有多强,对自尊、理解、良知和爱的渴望就有多深。他们的情感,不是夏季葱茏的乔木,一阵秋风就可以尽数摇落。而是地壳深处的岩浆,即便有丑陋的冻土苦苦压抑,它们依然炽烈着,翻涌着,无穷无尽,至死方休。
用一生跟一个信念搏斗,燃烧全部的自我去兑现一个誓言,当精神追求与物质享乐不可兼顾时,宁可牺牲此刻的拥有,也绝不出让灵魂跟命运签订休战合约。这样的理想主义我从来不曾有过。
我向往的小资情调,充斥着白日梦和小确幸。我不追求纯粹,只要得过且过;不在乎圆满,因为清楚自己的斤两;不想也不敢抗争,知道输不起;小心翼翼地付出,斤斤计较于回报。一言以蔽之,我注定成不了大海,最多只能做一条清澈见底的浅溪,躲在无人的山谷里孤芳自赏。这样的我,想与陀氏的深邃、壮阔和浩瀚产生共鸣,何其艰难。
好在有种乐观的说法给我精神鼓励——路虽难,行则必至;事虽难,做则必成。跟陀氏死磕到底,是因为坚信一个人的性格和命运里,有ta走过的路,经历过的风雨,也该有ta听过的歌,读过的书。正因为我这般浅薄,不懂痛苦的价值,不知“纯粹”为何物,才更需要读陀思妥耶夫斯基,或许他的书里有我未曾反思过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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