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岁这年,她终于做了件值得一说的大事儿,就是跟一个男人跑了,从村子里一路向南跑去了男人家,最后又跑去广东。这跑,说的冠冕点儿,是为爱情私奔了的两人,说来这男人是爱她的,女人感觉得到,所以就算全世界的人指责她,她也快乐的很,女人天生需要爱,这点可以印证了。
说闯就闯,偌大的广东何处安身?在这里,没有男人,女人也就全没了主意了。下了火车就是广州市,高楼林立,人们说的是粤语,一句也听不懂,广州她早就听说了,想混下去太不容易,女人和男人去了佛山,那里是盛产陶瓷的地方。
男人才是敏捷文笔不错,自然通过某些关系渠道找到了混口饭吃的地方,在佛山一家陶瓷报社立了足,女人心里宽慰了很多。
这女人是个什么身份呢?细细想她也不简单,村里唯一的大学生,还是个女娃,这很了不得,她父亲是村长,村民们虽很怕他的官相,但在为村子做实事上,却是受到村民们的尊敬。村东头的桥,村民没出一分钱,村长硬是自己先带头出钱出力,而后动员村里的干部们,把这个逢人必过的石桥,修得踏实坚固。
村长带头致富,在了解市场后请来了农村的技术员,根据村里的地理环境,搭起了塑料大棚,种起了香菇,果然收成不错,头一年,村长家就新盖了两层小楼,从起步到盖楼,村民们个个有目共睹,心里也不再犯嘀咕了。
这下村长家热闹了,从早到晚来学经验的村民络绎不绝,村长虽有官架子,可也是个善人,把知道的知识本事,都传授给了村民们。到后来他又从城里请来了几个技术员,还索性把自家新盖的房屋当成了授课教室,自己又出钱又出力,村民们听课学习,技术员手把手的教,与实践结合,几年以后村子成了致富的小康村,村长自然很受村民的爱戴。
村长的女儿也是在村长带头致富那年,考上了省里的一所不错的大学,这很为村长争光。村民们更是见了村长,都会说上两句恭维的话:“村长,你有本事啊,教出了个大学生闺女!”村长的腰就挺得更直了,心里乐开了花。
四年的学业,女人逐步成长了起来,学习起来也是很刻苦,女人平时不爱讲话,却也写得出一手好文章,出落的亭亭玉立,在学校也是个出众的女子。
回忆是寂静的,美丽是忧郁的归途。这已经是第二个星期了,楼下屋子里传出的“痴心情歌”一遍又一遍的不知倦怠,女人心里第一次泛起了想家的念头,接近麻痹的身躯在床上翻了个身,又一次强行入梦。
“爱他就是把一切都给他……”女人心里默念,“直到他不再回家……”
女人哭了,女人终于哭了,赤裸的身子蜷缩成一团,黑暗中一双刺骨的眼,再次盯住了她,也许今夜会是女人留在人世的最后一晚。
好像在这个世上,女人的任务是除了等男人回来,就再没有什么能做的事了,可是,不能不说等待中,也包含了温馨、甜蜜和幸福。
男人说:“这样不好吗?宝贝!抱着你的时候感觉拥有了世界。”于是这个女人终于有了家,也成了她曾经看见电视里,每一个有家的等待中的女人的样子。
屋里的蚊帐搭的结实,“这下算是一房一厅了,”她自言自语。半夜男人归巢,他们相拥进入蚊帐,女人幸福的调侃道:“一张床,一个帐篷,一个男人,此生足矣!”
深夜女人难耐而无法入梦,那具肉体就睡在她的身旁,女人嗅到男人通体散发出的阳刚之气,这足以让女人呼吸急促,甚至于男人小腿上旺盛的毛发所排泄出的汗渍,都是那男人胜于常人,而充满欲望的召射。
女人想去亲吻他每一寸肌肉,占有他,呼唤他,可他熟睡了,他累了一天,十个钟头的工作量让他受累了,此刻他已有了平稳的鼾声。
窗外的雨拍打着别处,是啊,这雨下的有些伤感,未免无病呻吟,静静的夜,伴着时而出现的火车奔走时的鸣笛和浩荡声,女人想起日渐模糊的一些人的脸,音容笑貌,人类最诚挚的情感,是相伴和无悔。
一个女人的成长往往是从背弃童话开始的,一个女人的成功往往是创造了属于她自己的童话。那些阴霾的云层逐渐消退,本质的灵动开始复苏,那个时候女人贪恋着男人的纯真和诡异,唯一的希望出现在他的眼睛里,一些人注定给予爱,她知道自己也是属于这世界的,梦已变,爱有了栖息之地,镜中的人不再支离分解,那美好的秋季。
生命中有她值得敬畏的奥秘,对痛苦的承担像对幸福的渴望一样,微茫中看到希望,以赤子之心坦然相对,从他那里,女人看到了她自己的赤子之心,真诚的,为这锋芒把你歌颂,爱让短暂的生命亘古、永恒。
情归何处?一个戛然而止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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