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飘忽的思绪里,总有一些故事,然而遗憾的是,我们并没有像尼尔·盖曼一样把它固定住,然后,它们就飘走了。
这些故事不期然地在我们的思绪里升腾、飘忽,像魔法一样突然在某个不毛之地起舞,然后消失,就像不曾来过一样。
人类与生俱来的镜映思维,会自然地镜映外部的世界,然而却会在内心里讲着自己的故事。镜获取外部信息,映却不一定完全反映外部信息,这种生化式的自我创造也许就是烟的作用。带有几分真实,又有几分朦胧,甚至还带有一些魔幻,谁都是一个优秀的故事创作者,但谁会把那些飘忽的思维一本正经地表达出来呢?
我想这世上除了李白,还有尼尔·盖曼。
首先,我看到他们的作品,有同一种感觉。那就是信口胡诌,完全不是写作的那种认真劲,全靠思维井喷,都是极喜欢放电的大脑模式,写作完全不按章法。尼尔·盖曼竟然在前言里写了一个未送出的故事,这与李白时不时耍个酒疯,胡乱唱出的几句诗,亦能流传千古,有异曲同工之妙。
再有,就是故事看似随意,却显意境深远,令人回味无穷。李白诗的流传千古,无人能模仿的俊逸和洒脱自不必说,而尼尔·盖曼的故事起点普通,接近我们每一个庸人的日常,却有几条细根,深深挖,一直挖到你不得不不寒而栗的颤抖之处,越往下看,越欲罢不能。关上书,仍是惊惧不已,却又甘之如饴。
称尼尔·盖曼为最会讲故事的人毫不为过,似乎什么平淡无奇在他笔下都会发生惊天巨变,把你带入到一个奇诡的去处。故事的开头都是极平常的开头,就像我们毫不为奇的某一天,然而,跟着尼尔·盖曼的笔触,你会发现你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新鲜而又熟悉的场地,那似乎是你经常在梦里梦见的场景和地方,却总是在梦醒之后再也想不起来的片断。
而恰好尼尔·盖曼用他的故事帮你实现了讲述。在虚实与梦幻之间,到底隔着怎样的一段桥梁,我们未可知。我们所知道的仅仅是梦让你过去的时候你就能过去,你想过去的时候却不知道怎么过去。然而,尼尔·盖曼似乎已经确切地掌握了这条虚实之间的通道,在这里来去自如。
如《巨魔桥》,年少的孩子走着走着来到了一个似乎与人类世界有所不同的地方,那里有座桥,桥下有个巨魔。他写道“在我的路上居然有人类出现的痕迹”,然而,在他回去后,又有两次首走进个这个地方,巨魔还在,其它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这与我们的有些梦境非常像。孩提时我们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有时固执着某个梦,可是它却再也没有出现。然后,我们慢慢长大,渐渐意识到那只是个梦,在现实生活里再也不会出现。然而,在成年后的某日,梦境会突然重现,我们一下子就意识到那正是我们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到过的场所,但当我们想重温一下过去的感觉时,却发现一切已经有了变化,心里会生出深深的失落感。而《巨魔桥》的魔幻之处就在于此,真真让人非常震撼。
在虚与实之间,到底有怎样的一条线把我们连接?它又是怎样出现在我们的思绪里的?这一切都未可知,但我们可以寻找一种另类的方式把这一些毫无头绪的思绪表达出来。
大家都说故事是创造出来的,或许事实并不尽然,更有可能故事本来就在我们的头脑中,只是需要我们有把它们讲述出来的能力,就像我们通过模拟数据把现实世界转化成由0和1表示的二进制代码,这条二进制代码就是一条神秘的通路,我们需要的仅仅就是打通这条通路。
故事在脑中出现到逐渐成型,或许正是如模拟数据一样的编码过程,而我们大多数人,没有讲出自己的故事,也许正是编码能力不强,并不是头脑里没有故事。
《烟与镜》的29个故事,让我觉得作者的写作相当随意,但每一个故事都能像一个又深又细的钻孔机,深入我们的某条神经深处,进行深度的抚摸,这种神奇之处非常让人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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