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亲子之间或者家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是最近的,但又似乎非常远。昨天看到小小老师的日记里提到作为妈妈她给予了孩子最好的爱,至少她认为最好的。我想我也是这样的,从孩子很小的时候,我总是及时觉察她的需求,和她亲近,满足她的需要。关爱、鼓励、包容、接纳,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及时出现,经常陪伴。确切地讲,她确实也如我所愿,学有所成,长成了一个自信、阳光、心灵舒展的好孩子。
可是我们的相处却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和谐,甚至经常没法沟通。经常是我一句话就足以让她大发雷霆。昨天因为什么我记不清了,一通机关枪似的指责过后,她的不快在我的静默里很快消散,然后当我说她太嚣张的时候又嬉笑着拒不承认,她的脾气就是这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说变脸就变脸。最后回来的时候,我们说定今天去买衣服吃饭。说了就说了,其实在我们家很多事得随缘,今天会不会去吃饭和买衣服我根本没法预料。
今天一早,我照常六点起来出门运动,七点多回来吃饭,八点多开始忙工作。九点多出门去医院看妈妈。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我想到周末谁打扰她睡觉她都会很愤怒——上星期就怒斥她爸爸“周末还不让人好好休息,一早就叫起床太烦人”,吓得她爸再也不敢叫她。我跟老杜说其实早饭都没必要给她准备(她听见肯定很不满),因为周六、周天,连续两周了她都是起床吃午饭,早饭放凉了剩下还得我们自己处理。而且我发现我养大了一个好女儿,她难得放假在家守着我,结局就是我得无条件接纳她的一切,就像她小时候一样。她说她不喜欢做饭,拒绝帮我做家务,然后说是喜欢吃我做的饭,我总是不得不做晚饭。用她的话说没有要求我做。可是如果我不做,她就点外卖。我始终觉得外卖不是好东西,她说那是我的偏见。
除了吃饭,我们的交集就是她下班回来听她说案子,偶尔她也问及我的状况,但还无法体会我的各种心情。
我们的冲突经常是因为说话。就在刚刚五点半左右,我洗完衣服打算去书房看书的时候,她穿着睡衣从卧室跑过来,问我“出去吃饭吗?”我淡淡地说不知道,她马上生气“昨天不是说好了吗?今天出去吃饭买衣服”“可是早上你一上午没起,下午我三点多起来,等到现在你才起,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然后她就暴怒了“你总是指责我,早上是你出门有事,下午三点多我还没睡,也没见你起。我只是觉得生日没过好,一起出去吃个饭,原是我就不配……”一大通连珠炮似的发泄之后,我淡淡地说问问你爸是不是去。再回来告诉她一起去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去了,还说吃个饭还得她求着我们等等。
“你总是指责我……”这几乎是每次她发脾气的理由,不管我说什么或者什么事情没达成她的心愿都是这样。“你看中午你还没起床……”“我们回来还要做饭……”“出来的时候天就快黑了……”即使我陈述的只是事实,她也会马上反击,说我指责她。昨天我试图让她体验一下她的情绪:“我发现刚刚你说话速度很快……”“少转移给话题!你根本不听我说话,说什么速度快,我说话的内容才是重点!……”我一句都没说完就被她长篇大论地打断了,她说一大堆牢骚都不用打草稿。她似乎无法或者拒绝体验愤怒或者不安的情绪,脾气上来的时候,必须马上大声吼叫斥责,发泄出去。这迫使她只能当“主角”,说话的时候也不允许别人打断,甚至还经常指责别人没认真听(就像课堂上老师批评不听课的学生),别人只能当听众。——有时候我反思这是不是从小以她为中心,尊重孩子感受的结果,或者是她爸爸的脾气会遗传?她的感受现在成了最重要的事,而且无法体会别人,不管嘛原因,一切已经这样了,我无能为力,只能是她自己在以后的生活里慢慢改变。
然后我不再说话,回自己房间看书写字;她也不再说话,在书房自己看外语片;老杜试图叫我们出去吃饭,看她不想去就自己出门钓鱼了。一家人的和谐相处,就这样在保持距离各自寻找各自的乐趣里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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