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玝对着包厢的门,坐着。我进去时,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绿莹莹的表面,若干年后,我才知道,那是“绿水鬼”。
我坐了唯一的空座。服务员见状,挤着我,忙不迭地上菜。我赶紧往边上挪了挪椅子。
“不好意思,来晚了,刚刚店里走不开。”大家都在翻看手机,并没人关注我的到来,可我依然有些拘谨。
“今天呢,难得大家都有空,平时呢,我也忙。这是我的老同学,不是我岳父说,我一直不知道他就在镇上。”
阿玝介绍完,我起身朝大家拱了拱手。大家哼哼了几声,算是回应。
“老同学,可记得在上学那时,现在想想,若不是你,或许,我也上了大学了。”阿玝提着酒瓶,走到我跟前。
顿时,我吓了一跳,很大的一跳。刚刚还低着头的人,瞬间,利剑一般的眼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我。
我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有些茫然,甚至不知所措。我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曾经哪里做得不妥,而影响了他的前程。
难道,今天又约又请,就是为了给我按个莫须有的罪名?趁机出出我的洋相?
在座的诸位,也是跃跃欲试,就等玝总后边的话,讲出我的龌龊,好对我口诛言伐。
我真的很忐忑。
镇交易城中的这家饭店装修豪华,环境不错。打我进门问前台起,我便得知,阿玝是这里的常客,上到饭店经理,下到服务员,没有谁见他不点头哈腰。这会,就连包厢的服务小姐都站到了我的身后,等着看笑话。
“哈哈,你啊,还没想起来。哪次,我不都是等着抄你的作业,我亲爱的同桌。”
阿玝拍拍我的肩,大笑。
“好像有这么回事。”我讪讪答道。
还好,虚惊一场。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准备讨伐我的人,面面相觑。他们失去了一次绝好的拍马屁的机会。
“玝总,依你的天资,除非抄来的答案不对,才会影响了你能力的发挥。”
乖乖,这话都说得出口。原来,马屁还可以这么拍。
“看来,真是我误了你。只是,我的现状,比起你来,差远了。”
我说的是实在话。他是拥有亿万资产的信贷公司老总,夫妻二人出门就是宝马。而我,开一小商店,勉强糊口,今天是骑着小型摩托车过来赴宴的。
我拿开了酒杯,要了杯白开水。
“不好意思,真的不会喝。”
阿玝没有强求。
“这么好的酒,不会喝,倒了也是浪费。”对面脖子像河马的男子,哈着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玝总,好事成双,我再敬你一个。”
觥筹交错,鲜有人动筷。嘈杂声,奉承话,不绝于耳。
我搭不上话,像个白痴,又不好意思一个劲地夹菜。于是,如坐针毡。
趁着阿玝与服务小姐交颈厮磨的当儿,我打个招呼,逃一般离开了。
后来有一天,听熟人说起,阿玝对我印象极差,原以为我是青铜,哪曾想就是块锈铁,没钱还上不了台面。
我笑称,阿玝天生优渥,学校出来就端了铁饭碗,而我穷日子过惯了,虽然比他多读了几年书,但终究是入不了大流的人。
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阿玝,倒是听说他公司的业务越来越好。
回到新疆第三个年头的一天,同学秀在微信上问我,阿玝有没找你借钱?
“你咋会想到他会找我借钱,难道是为了扩展业务?”
“扩个屁,他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首先他是你们村上的女婿,其次和你又是同学。”
“哦,也是。没有啊,他那么大老板,怎么会找我借。”
“什么大老板,就一放高利贷的。挥霍的都是别人的钱。人一旦不要脸时,越是熟人越会骗。直到骗不到了,两口子才跑了,现在,不晓得藏到哪去了。”我似乎看到了秀在咬牙切齿。
原来如此。我猜,财力雄厚的秀一定因为阿玝的巧语和高利,而在他的公司投入了不少。
“穷人,哪个看得起,阿玝从来都瞧不上我。”我自嘲。
“赚钱不容易,不上当的好。”
不知道秀是说给我听还是她自己听。
哦,想起来了。怪不得过年在家时,阿玝的老丈人和小姨妹低调了不少,不再开口闭口,上个茅坑都是宝马来宝马去了。
唯一穿西服的阿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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