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夏威夷当然是要来冲浪的,而且有可能,还要会会当地的土著人。在我登机前,我父亲嘱咐我,在额尔济岛,去见见他的老朋友威尔乐,他们如果知道我是他的儿子,一定会把嘴唇吹得红红得,给我印一个热情的唇印。
可是我现在委屈得想哭,也许是我的自负,或者是爸爸的故事拖累了我,我在夏威夷群岛上迷路了!怪谁呢?
我展开爸爸叠好的地图,这张地图是从一张更大的地图上剪下来的,我不明白当初为什么要从一张更大的地图上把它剪下来,而不用一个比例更大的新地图?
现在我扶着一棵树蹲下来,一滴水珠落下来,滴在我身上,我抬头看看,一只鸟从头顶上飞过,我恨恨地对它说:下次要撒尿要再撒我身上,可不饶你。
鸟一点都不理会,它应该知道,接下来我的目标是怎么在这个岛上养活自己。我把脚搬上床,没错,我用棕榈叶搓成绳子,用绳子和芭蕉叶搭了一个吊床,我很庆幸,爸爸三年前,在我上初二的时候送我去一个野外寄宿营,那里还是学了一些生存技巧。
我在吊床上盘了坐,捏着腕子,看摊在地上剪下来的地图。哪里是额尔济岛呢?我现在又在夏威夷岛上的什么位置呢?
我爸爸一个人供我上学,我没见过妈妈。每次问他关于妈妈的事,他都说一句:你妈没有福气,疼不了你。我被这个回答磨得一点脾气也没有,有时候神经绷不住,也会躲在被窝里哭一两声。
我知道爸爸很爱我,可是如果有一个同样爱我的妈妈就更好了。我低下头,看见两条蛇在地图周围盘着,这让我来了兴致,我轻轻下了吊床,用树竿磨得一把长矛把两只蛇串在了一起。
在我烤蛇的时候,迷糊了一下,恍惚看见有个人赤着上身,弯腰远远得过来,看到我之后,又迅速躲在林子里,可我依然能感觉到他正双手捏在一起,端着肚子,看我烤蛇肉。
我高兴起来,当然是在心里偷着乐。在岛上三天,我第一次遇到人,而且很有可能是岛上的土著人。
我开心的是,他手里什么武器也没有,而且对我现在做得事充满好奇。我故意仰着头,把长臂曲着往外一摆,做出一副钻研烤肉的神情,那个人在林中朝我走了一点点,向前侧了一下,候了一下,再走一步。
我现在看清了,他是一个少年,应该跟我年纪差不多,他在那里摇头,而且还喘了一口气,我意识到,他应该还有同伴,那个摇头的动作是跟同伴打招呼。
那个少年从林子快速退了出去,与此同时,我听见我的身边有人嚷了起来,随即便看见三个跟他同样身材的男人,光着屁股,从最靠近我的林荫中钻了出来。
他们一下子把我掀翻在地,迅速剥下我身上的衣服,其中一个,拿着一把刀,划开了我在架在火上的烤肉,他把蛇肉放在了一边。
另外一个人把我用绳子捆起来,第三个人打了一声口哨,最先在林中出现的那个慢悠悠得从林中的另外一侧露出身,朝这边走来。
很明显,他们早就发现了我,接着精心安排,直到我架起柴,引着火,把肉快准备好的时候,他们才发动进攻。我心想真是可惜,一顿美味被“猪”给拱了。
“ALLi”,少年走到我面前,像一个首领般的大度,给我松了绑,一边嘴里叫“ALLI”,一边手比比划划。
我先说了一句英文,看他们没有反应,又用手朝着大海,比划着“捣碎”的动作,向他们解释我的帆船遇到巨浪,被砸在一块礁石上,稀巴烂了。
“Alli”,少年指指自己,又说了几句,我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是说:我叫阿力!少年离开了一会,回来的时候,手里抓着一个瓶子,掀开瓶子,冒出来一股强烈的大蒜味,原来他准备在蛇肉上抹蒜。
快要烤好蛇肉冒出了鲜气,阿力把瓶子里的蒜倒在了蛇肉上,接着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碗,碗上用金丝银丝嵌着,他把一块蛇肉投进去,接着端在我面前,请我吃,同样如此招待另外两个同伴。
我们把蛇肉投进嘴里,刚入嘴嚼,就纷纷表示好吃。这情景,让我想起古代的那些士大夫,下棋、品酒、作诗,只是没人理会我的睱思,他们都在伸着五指,把蛇肉一点点抠下来放进嘴里。
吃完之后,阿力不知从哪里找个一个石头做的锅,往锅里倒了些林中采来的泉水,再把蛇骨架放进去,直到骨架煮得快散架了,才放了些调料,又去林中拔来几片香叶,揪在汤里,那味道闻起来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忙完这一切,他们三个人才把注意力关注到那张地图上,他们蹲在那里,围着看,阿力把地图拿起来,放在眼前,转个方向,摆一摆,又用手捻一下手指,沉吟一会儿,就开始对另一个伙伴口述着什么。
我抱着双膝,看天上飘过的白云,过了一会儿,阿力讲完了,他坐在那里,我看他锁骨后陷下两个深窝,才意识到他其实还挺瘦的。
阿力的伙伴走到我身边,拍了一下手中的纸,抵在胸口,然后递给我,我伸手去接,他又把那张纸在手里捏来弄去了一下,最终还是让我抢过去了。上面居然是用英语写得:“看样子,你是中国人。
我手里的这只碗就是一个中国朋友送给我爸爸的。”我这才意识到,刚才阿力手中的那个碗,的确是一个中国样式的碗,“你从中国哪里来,我们是当地人,他们都叫我们是威尔乐人!”,看到这儿,我的心才真正松动下来,历经千辛万苦,我总算找到了爸爸口中所说的朋友。
可是我要怎么告诉他们,从我离开中国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三年,而我却再也没办法把找到他们的消息告诉爸爸了,他在送走我之后的第二年,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依如那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妈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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