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学习之15·42--1
【原文】师冕见,及阶,子曰:“阶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
【白话】师冕来拜见孔子,走到台阶时,孔子说:“到台阶了。”走到坐席时,孔子说:“到坐席了。”大家都坐下了,孔子告诉师冕说:“某人在这里,某人在那里。”
【思考之一】为什么孔子认为引导师冕者是一种礼仪?
“师冕”,即乐师。名冕,其为瞽者。《四书解义》曰:“古者,乐师多用瞽者,以其耳能审音也。”古代乐师大多是盲人,因为许多盲人听觉更敏锐,对音乐更敏感。这位鲁国乐师冕,也是一位盲人。“阶”,即门前台阶。赵佑:“礼,迎客于门,每门必让。降等之客,则于门内,此师冕见,当先有坐客,则第俟诸阶,故记从阶始。”“某在斯”,某指人名,斯指所在的地方。两个“某在斯”是孔子给师冕介绍在座的人。孔安国曰:“历告以坐中人姓字、所在处。”《正义》:“坐中非止一人,夫子本以姓字告之,记者不能尽述,故重言‘某’以括之。”
《礼记·少仪》云:“其未有烛,而后至者,则以在者告,道瞽亦然。”是说在宴会的时候,如果天色已暗下来了,然尚未点烛火的时候,此时若又有人再来到的话,那么主人应该把已经在座的人一一介绍给后来的这个人。因为天色晚了,不容易看清楚在座的各位宾客,交流时以免张冠李戴,让人造成不必要的尴尬。作盲人向导时也是要参照这样的礼则,这是礼制上所规定的。所以孔子把在座的各位介绍给师冕,并一一告诉师冕,在你左右、前后各是谁,这完全是顺应天理,以礼相待,合情合理的事。
钱穆先生说:“孔子与师冕言,其辞语从容,诚意恳至,使人于二千五百载之下犹可想慕,在孔子则谓相师之道固应如此而已。然其至诚恳恻之情,则正以见圣人之德养。”
《乡党篇》记录孔子“见冕者与瞽者,虽亵,必以貌。”说孔子看到戴冠冕的人和盲人,哪怕再经常见、再私下的场合见,都一定以礼相待,绝不马虎、草率。礼貌不单单指做个样子,孔子说“人而不仁如礼何?”没有爱人的仁德之心,样子做得再好又有什么意思呢?
真正的礼一定是基于爱人的仁心所做出的言行,内心时时处处装着别人,为别人着想,外在依礼的言行,就会让他人感到被尊重、被关怀、被爱戴,如此就会让人与人的相处和谐美好,所谓“礼之用,和为贵”。反之,冒犯、侵害他人的言行就不合乎礼,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要说引导的是一个盲人,就是身体健全的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赴宴参会,如果引导的人不把在座的各位一一作介绍的话,与会者之间也会陌生,交流就不是很顺畅。
短短几句话,27个字,为我们勾勒出了生动感人的情景:孔子对盲乐师的处境感同身受,处处代人着想,心里随时都装着别人,整个会见过程洋溢着人与人之间真诚关怀的氛围。孔子亲切、简单又自然的言行,让今天的我们似乎还能感受到盲乐师被关怀、被体贴、如沐春风的感觉。
【思考之二】学礼,对于现代人来说,有何现实意义?
《论语》中记载的“过庭训鲤”,后来成为著名孔氏家训的“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可见,礼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礼记》把一个人平常如何与人相处之道,规范得非常得周到,可以说涵盖了人在各种场合的所有言行举止,有礼行天下。
从本章孔子接待盲乐师的行谊,就不难看到面对残疾人士、弱势人群,儒家所倡导的仁、礼是怎样的温情脉脉、和睦安乐了。《礼记·礼运篇》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大道实行的时代,天下是公共的,大家推选有道德有才能的人为领导,彼此之间讲究诚信,相处和睦。所以人们不只把自己的亲人当作亲人,不只把自己的子女当作子女,使得老年人都能安度晚年,壮年人都有工作可做,幼年人都能健康成长,鳏寡孤独和残疾有病的人,都能得到社会的照顾。这也就是儒家所追求的大同世界。如果我们都能效学孔子,以大同世界为己任,那么,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将是何等的祥乐,社会将是何等的和谐。
然而近些年,随着社会信息量的倍增,人们社交圈的扩大,很多人出现了一种社恐症和焦虑症的心理疾病。这或许是人们没有学习礼仪,面对纷纷扰扰的场面,大大小小的事情,不知道如何规范自己的言行而造成的困扰。因为心里缺失了礼的关照,不能及时用礼来衡准自己的内心,心就处于一种无所适从的焦虑状态。
礼的外显是规范了人的言行,看上去是要求我们面对外在的人与事,合理作出取舍。其本质上是为了克制自己的私欲烦恼,调顺我们的内心,让我们的心安于仁道上。“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礼是圣王顺应天道,为天下人制定的护身宝,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看家宝贝,用来守护我们的身心,不让我们的身心受到侵扰和伤害。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忙碌的时代,人们普遍地追求物质享受,很难管控自己的内心,焦虑症、忧郁症越来越多,人们身心疲惫,看来现代人不学礼还真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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