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一瞬,犹然思衣冠
公元一六四四年,大明崇祯十七年,清顺治元年,李闯大顺永昌元年,张献忠大西大顺元年。这一年很普通,就是中国农历甲申猴;这一年很特殊,一年里出现四个年号。这一年,传十六帝,享国二百七十六年的朱明王朝,随着崇祯皇帝朱由检的自缢在政治意义上宣告了灭亡。
本来,按照留在北京的诸位明朝遗老遗少来讲。姓李的灭了姓朱的,无非就是历史上的一次朝代兴替罢了。你讨过饭的朱元璋能建立明朝当皇帝,人家李自成好歹还是个小吏出身怎么就不能做皇帝呢?。除了内心稍微的扭捏纠结(当然,这仅次于内心对明朝有眷恋的人),剩余的就是高兴。为什么?想想就激动啊!明朝立国近三百年,中国这样的一大个蛋糕早就被跟着洪武帝开国,永乐帝靖难的功臣勋戚们瓜分的差不多了。就算石头里能榨油,那也没多少可榨了。作为后来者的当权派们(老朱家系列除外),自然是愤愤不平的。
这次好啦!老朱家完了,新主子来了,大家一起拥戴,这样以前的蛋糕咱们重新做,做好了重新分。管他是奶油还是果酱,只要分点就好啊!为什么呢?人口基数大啊!这样的话,不论好赖,怎么也够吃他几辈子了。要是走了运,再混个“铁杆庄稼” ,分封个勋爵。嘿!晚上睡觉都能乐出鼻涕泡来。
我们都知道,老祖宗说过一句特别通彻的话“饱暖思淫欲”。
试想,一位读书人。暂时假设他出自中等之家。作为一个以农业生产来决定国家经济的社会,一个年轻力壮的劳力,不去务农,不去做工。整日只在四书五经中下功夫,笔砚纸墨里做道场。他需要很强健的经济基础的支持和供养。除去他的吃喝穿用,还要有各种交往应酬,各种花销。所以等到他科场及第,释褐簪花,家里已经是到了极限了。
但是,一旦中举,好日子就来了。想必各位都读过《范进中举》,穷秀才范进没中举前各种被人嫌弃鄙视,就连自己的老丈人也是羞辱讥讽。可是等到范进金榜题名,所有人瞬间变得卑躬屈膝,恶狠狠的老丈人也来拍女婿老爷的马屁。然后就是别人送钱,送房,这之后就是送地送女人了。所以,只有挤进朝堂,头戴乌纱,身穿绯袍,腰横玉带,足登皂靴。从此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可是,我们总说一句话“计划赶不上变化”。谁承想,吴三桂开关降清,李自成弃京南窜,甚至败亡九宫山。而残喘度日的南明小朝廷,依旧文恬武嬉,主暗臣昏。终究让白山黑水养出来的女真铁骑饮马长江,实现了当年金主完颜亮赏“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夙愿。
从此,神州陆沉,剃发异服,沐猴而冠。孔子曰“非管仲,吾其左衽也”。谁料想,两千年后,尽皆左衽。
从此,失我华夏衣冠,从此失我华夏文物,从此亡天下矣!
正是,谁不想万里长城永不倒,也难料恨水东逝归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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