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个身材矮小驼背的小老人，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一年，两年，甚至更久…
近年来，偶尔的我能听到村里好事者的闲言碎语，都在绘声绘色的指话着小老人和他老婆的故事，他老婆每次出门都会把他锁在房间里，不给他食物还经常骂他。
小老人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姑娘，儿子快到四十岁，还没成家，成天在村子里混，去过的地方很多，有过几次想结婚的打算，但是未婚老婆要么跑了，要么出车祸死了。姑娘在年轻的时候，就离家出走，嫁给了一位四川人，再也没有回家见过老人。
13年的时候，小老人的老婆突然离开了老人，前往四川姑娘家，一去就生活了六个年头，儿子隔三差五的才回家一趟，住上一个晚上，第二天又要匆匆赶往别地，甚至于小老人也不知道儿子去了哪里，什么时候会突然回家。
老婆和儿子都走了以后，就剩下小老人和一条老狗住在用木头堆砌起来的破旧小屋里，成天以泪洗面，那时候，我们偶尔的能在街上看到他佝偻的身躯，背着不大不小的箩筐，慢慢踱步走在漫天飞舞的灰尘之下，偶尔的他会出现在我们家的院子里，坐着和奶奶聊天唠嗑，诉说着对儿子和姑娘的想念，和声和气给他的孩子们打电话，迫切的询问着他们的近况。有很多个夏天，我看到过老人用粗糙的双手，拼命的抹去在不自知里留下的眼泪。偶尔的他会慈祥的拉着我和妹妹的双手，叮嘱的说道要好好读书，以后好好孝敬爸爸妈妈。
小老人是爷爷的小兄弟，我们唤他四老爹，身材矮小，六十多岁就耳聋眼花，奶奶说那是因为他过于辛苦才落下一身的毛病。
我们家和小老人家有一公里的距离，儿时总能远远听到他们家老狗的撕咬和嚎叫，后来听到的都是四奶奶的骂骂咧咧。和他相隔的那一公里距离，好像很远很远，远到内心在心疼他的处境，同情他的遭遇，却不能送去一点点的温暖。
在夜深人静时，我不顾父母的反对，不再害怕四奶奶的骂咧，带着祝福和温暖，去寻找那个记忆里慈祥的老人…
在去小老人家的路上，我被那些肆意横行的灰尘，挡住了去时路，蒙蔽了人情世故的双眼，到小老人家门口时快到晚上7点，南方迎来了夜幕，我也迎来了新的恐惧。房屋的破旧和光线的昏暗，让我深度怀疑小老人是否还健在，木屋的平房下是否已经被荒废很久很久。
在低头敲门的瞬间，我看到了小老人的儿子站在门口，问我前来的目的，我被吓得不轻，双脚不停地颤抖着，却还在故作镇定的告诉他，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四老爹了，有点想他，想进去看看他。他把我带进了那个破旧的小屋里。我瞪着眼睛不停地扫视昏暗的四周，恐惧不停地蔓延开来，大家都说四老爹的儿子不是好人。
进屋后，我看到了四奶奶，并叫了她一声，她没有理会，只是用余光看了我一眼，并接着做手头的事，我见怪不怪，毕竟平时村里人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也很少理会我们。等一会之后，我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老人进来了，一头黑长发，没有胡子，样貌非常的清秀，他和记忆里的模样不同，我依旧一如往常大声叫喊了他，他的声音和记忆中的一样。进门时的恐惧慢慢消失了。
农村的冬日异常寒冷，小老人没有和我过多交流，对我的光怀只有让我不停烤火，他则不知疲倦的往火塘里加炭，一个个滚红的木炭，在被他丢进火塘瞬间，溅起一些刺目的火花，他的手很白，很细嫩。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的儿子在火塘旁边聊起天来，他询问我的成绩和我的家庭，我则开始用不正经去掩饰我的尴尬，我对他的抵触和对一些列问题的敏感。他笑了，笑得很猖狂，恐惧再次袭来。
他想要用绳子把我捆绑起来，他开始抱怨自己的经历，抱怨自己所有拥有的一切。我挣扎着想要逃离，一旁的四老爹也在手忙脚乱中，给我一些我想要帮助，可是他的眼神里，带有数不清的恐慌，和我从未见过的绝望。
梦醒了，恐慌再次蔓延到床头的每一个角落，让我无法动弹。
我们每天都在面对着一些不自知的现实和痛苦，小老人的经历，在这个嘈杂凌乱的现实社会中，我无法给予任何一种坚贞大方的帮助，我选择默默的感伤和祝福。
如果有来世，愿他能用这辈子的慈祥换取一个温暖的小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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