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我每天都处于焦虑中,对生活没有期盼,感觉日子毫无乐趣。逢人便露出笑容却不知道在笑什么,睡眠质量越来越差,莫名的头痛,也会无缘无故的心慌。
终于,在那个愚蠢又不自知的部门经理再一次在我面前唾沫横飞的时候我没能忍住,吼出了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于是,我被Fire了。
大概有半年我都没有再去找工作,对于一个快30岁,积蓄也花得所剩无几,没有工作且没有男人的女人来说,真的是一件非常恐慌的事情。
我以为我的偏头痛和失眠症会因为辞了工作而减轻,事实上却相反,这些症状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的神经。我仍然睡不好依然会头痛,甚至发现心悸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我不想出门,每天都把自己关在租来的房子里,不是漫无目的地上网就是昏天暗地的睡觉。我也不愿意和朋友们出去,觉得浪费时间又没有太大意义。更不愿意回家,一提到家这个词我就感觉头发晕还会出现耳鸣。
日子过得乏味压抑,每天无所事事却神经紧绷。对于死亡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想着如果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舒坦。没有死的勇气,也提不起精神去努力生活,更没有决心去改变。
我就是以这样的状态和指甲盖相识的。
他第一次和我打招呼的时候我甚至以为自己已经病入膏肓需要去看心理医生了。常人听起来那确实是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但那事情却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记得那是在端午节到来之前,我所居住的这座小城,每到这个时节就会迎来一波一波的雨水天气。白天晴空万里阳光普照,晚上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睡也成为了一种负担。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哗啦哗啦的雨声,轰隆隆的雷声,还有一闪即过的电光,竟然有些心惊胆战,蜷缩成一团一夜无眠。
在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的时候,雨停了,窗外一阵欢快的鸟叫。我因为失眠肝火旺盛,到清晨口干舌燥,无奈起床喝水。走过客厅的时候无意间瞟到了阳台上的植被,那些都是我自己动手种的。
那时刚刚从学校毕业,对生活是充满希望的。开得正欢的月季花,绿油油的蒜苗花,仙人掌仙人球拥挤的充满了整个花盆,肉肉们已经溢出盆来……我不禁觉得好笑,他们还真是顽强,没有人照看也一样活得精彩。
我居住的这栋楼是二十多年前的老房子,加上阳台外面有一颗非常大的树,环境有些潮湿,特别是这个阳台有三分之一的地方几乎长年见不到太阳。就在那三分之一的地方却有我最爱的植物——含羞草。
我特意在这个阴凉湿润的地方用砖头围了一角,选上含羞草喜欢的泥土,从邻居家移植了几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只有几株的小草竟然已经长成一片了。
因为昨夜大雨的缘故,原本就潮湿的地方整个湿嗒嗒的,他们的叶子上还有晶莹透亮的小水珠,时不时落下一滴埋进土里。我蹲在地上,手忍不住拨了他们的叶子,害羞的他们立马缓缓地向你收臂弯腰,宛如士兵见到首长时的毕恭毕敬,看着它们不禁咧开了嘴。
可我的好心情稍瞬即逝,眼前可爱的含羞草此时也只不过是草而已,再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往日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心情又变得郁结。
天还没有大亮,外面的世界很静而我的心却慌乱不已。我的人生就只能这样了吗?真的就这样浑浑噩噩度日,没有理想没有抱负没有激情的过活?这样的生活还不如死了干净,死了之后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死了之后就不会感到如此悲哀,死了才能真正解脱!
低迷的情绪像龙卷风一样席卷而来,吞噬了我的理智,埋没了我的斗志,瓦解了我的精神世界,让我像只丧家之犬只求一死。
“人类真奇怪!”一个不知名的声音突然从我的右下方传来,细细的弱弱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安静我根本就不会察觉。
我慌乱的转头,什么也没有看到,阳台上房间里都静悄悄的,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更不清楚那个声音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谁,是谁在说话?”一阵风吹过,我感觉后背心凉飕飕的,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遇到了灵异事件。
“是我!”是刚刚的声音又一次幽幽地传来。
“你是谁?你在哪儿?”我不敢声张,警惕且紧张地低声嘶喊着。
“哎,我就在你眼前,砖头上。”
我的视线从半空中直线下降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影子。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长时间的抑郁会出现幻觉。一个人长时间封闭自己不与外界接触不向任何人打开心扉袒露心事,郁结的情绪长年积累,量变累积成质变,患精神病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但又想绝对不可能,我是有些郁闷但还没有达到会患病的程度。
“没看到吗,就在你脚边的砖头上!”那个声音还在!
惊恐地后退三步,视线却离不开围绕着含羞草的砖头,在靠墙的角落里我找到了那个说话的东西。没错就是个东西,一只灰灰的小蜗牛。像指甲盖一样大小,看到我立马竖起他那对小触角。
“是你在说话?”
眼前的蜗牛摇晃了一下头上的触角,淡淡地说,“是我!”
我觉得自己病得不轻,居然会和一只蜗牛谈话,而且双方能够明白彼此的意思!肯定是昨天没有睡好,因为太疲劳而产生的幻觉是非常正常的。我松了口气,立马决定回房间睡觉,关上房门用棉被把自己裹住。
向我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不会有谁知道我的脆弱,时时刻刻都堆着笑意,说出来的话永远都是那么上进积极,唯有独处时,都不知道躲在被子里哭过多少回了。浸湿的枕头总会在阳光明媚的早晨出现在阳台上,换下被泪水画上图案的枕巾,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真傻!
那时候的我觉得坚强就是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痛苦和不安,不给别人带去麻烦,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纵使不情愿也还是会接受好友的委托,听着他们的烦恼和郁闷的事还要假装自己什么都很懂,安慰着她们一切都会好的,却从来都不会给机会让别人为自己分担,他们以为我是一个没有烦恼真正快乐的人。还说我洒脱,活得潇洒,殊不知这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长久以来我以为这就是我想要的,却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才是伤自己最深的。
我和指甲盖的第一次见面如同惊鸿一梦,一觉醒来只把他当成生命中的笑话——产生的幻觉而已。没曾想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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