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售票厅门前的阴凉地上,怀里抱着鼓囊囊的书包,呆呆的望着大巴车一辆一辆驶出汽车站,眼前渐渐模糊成了一片。
时间倒转回了早上五点钟。
闹钟刚刚响起,我忽地坐了起来。
妈妈在卧室里面问道:“几点了?”
“五点了。”我答道,然后开始起床洗漱。其实,我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踏实,感觉迷迷糊糊一直醒着。
上周五下午三四点到家,这周四早上五点半离家,满打满算在家待了一周。再有两周就是爸爸的生日了,妈妈说临走前做些好吃的,算是给我送行,也算是提前给爸爸过生日了,听得我好心酸。回家之前,小城的妈妈问我爸妈有白发没,我想了想说:“有,但很少。”说过自己又不太确定,于是回家之后,我就留心看了爸爸妈妈的头发,妈妈的白发还是很少的,不怎么看得出来,而爸爸的头发却花白了,像落了一层霜,头顶的发有些稀疏,像秋霜打过的枯草,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不知何时爸爸满头的青丝乌发被岁月无情地洗去了颜色,慢慢地变灰变白变少变苍老。我低下头去,不敢再看爸爸的头发,却意外瞥见爸爸的胳膊上贴着膏药,我知道爸爸工作太辛苦时会胳膊疼,爸爸最近肯定是又工作太累了。我的心开始疼起来,一点一点紧缩揪得生疼。爸爸啊,您为我们辛苦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让您享一享清福呢?记得您曾经说过,以后老了不需要我们给您大富大贵,只希望有点零花钱,可以打打麻将、喝喝小酒,可是就是这么小小的愿望,我此刻也满足不了您。对于做儿女的来讲,最大的烦恼莫过于自己成长的速度追赶不上父母老去的速度。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不再幼稚地说不想长大,我倒是幼稚地想让自己停留在三十多岁,那时我当拥有一份自己喜欢的职业,有能力照顾父母孩子,也许没有多大的成就,但只要父母健在,孩子健康,夫妻和睦,一家人其乐融融也就足够了。
在我洗漱的时候,妈妈也起床了,她在帮我装昨晚煮好的鸡蛋、洗好的苹果。在我上车打开行李箱之后才发现,我行李箱里多了六个苹果,一瓶牛奶,两瓶饮料,两袋方便面。在你离家时,妈妈总是怕你带的东西太少,恨不得把行李箱都撑破,如果可以的话,我相信她会把整个家塞进去让我带走。
在街上等车的时候,妈妈望着院子里的石榴树幽幽地说:“这石榴还没红,你就要走了。”说过之后竟兀自朝院子里走去,我朝西边马路尽头望了望,发现大巴车还没有来,于是也进了院子。我发现妈妈在摘石榴,我说:“石榴还这么绿,肯定没熟,不要摘了。”妈妈说:“应该能吃了,给你摘一个尝一尝。”妈妈在树下选了好久,最终选了一个比较大却依然绿油油的石榴给我。到了学校之后,我把石榴摆在桌子上,每当看到它时心里都是暖暖的。
有些事情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我回家的前一天晚上太姥姥去世了,离家的最后一天参加了太姥姥的葬礼。葬礼上看到姥姥、姨姥、舅姥爷、妗姥悲痛欲绝、泣不成声的样子,我不禁潸然泪下。过年的时候去姥姥家,当时太姥姥也住在姥姥家,我本来想和太姥姥、姥姥、妈妈一起拍张照片,因为太姥姥在睡觉,怕打扰了她,想着以后再照,没想到这样拖了一下,居然再也没有了机会。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啊。
就这样我又一次离开了家,去大城市里读书,把妈妈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我知道妈妈还在原地等我。妈妈说,等我工作有钱了,她也想跟着我到外面看看。奶奶跟着大伯去新疆了,奶奶说去时坐飞机,回来时坐火车,一辈子了再不尝试就没机会了。妈妈说,我也没有坐过火车和飞机呢。
世界很大,我想带妈妈去看看,所以我必须努力奔跑,因为我不想爱被搁浅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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