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纪事

      远处云山雾罩，烟笼田野。田地里留下了橘黄色的稻茬儿，濡湿了晨曦的雨。蜿蜒曲折的小径通向人家，没有鸡鸣狗叫，格外宁静。

      大巴车在山路上颠簸前行，车窗外，云气漫漫，细雨斜织。下方的房屋稀疏坐落于山脚，若隐若现，黛色的轮廓。

      虽然正值初冬，却在此处是山花烂漫的时节。光滑的山壁上爬满了青藤，开出一朵又一朵金黄色的花朵。

      记得两年前也是这个时节，同样是坐在大巴车里绕山路而行。低缓的山坡爬满了傲霜斗雪的金色野菊。它们三五成堆，层层叠叠，开得生机盎然，俨然这不是步入严冬，而是在迎接暖春的架势。毕竟雪莱有言: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我也等着春天的到来。因为我不是个能抵御严寒的人，而且，这一次的冬季，格外漫长。

        两年前我回来时，踌躇满志，心想终于回到了心心念念的故乡。那个被我写在笔下不下十次的地方。我想念春天门前盛开白花的李子树，夏天绿色的草地，满山的野果，清凉的溪水淌过赤裸的脚背，粉色，紫色，黄色的花蕙星星点点缀满碧绿的草地，秋天果园里的银杏叶黄的高贵圣洁，在秋风中翩翩起舞。即便是阴雨连绵的冬天，也因为对故乡的思念而变得可以忍耐，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回去。

        于是乎，在初中毕业后，我回来了。谁知，爸爸临时变卦，异地的重点高中我考上了，学费很优惠，我爸从不肯在我学习上多花一分钱，所以，我以过客的身份在故乡游了一圈就离开了。我以为，我所有的不幸都是别人的错。就像我不能回乡念书，就像我没考进重点班，就像我选择离开……似乎，不是我的抉择，是被迫的。

        然而，现在我回来了，没人再阻挡我。可我，却迷茫了。就像丢失了缆绳，我的攀岩失败了。都说人生如茶，上下沉浮。可我似乎掉进的是无底洞。直到现在，都没有着地，又怎么触地反击？

          还是这条山路，还是这个时节，山花依旧烂漫，而我已经没有骄傲的资本，选择的权利。

          每个人都有低谷的时候。我不想只遥想过去峥嵘，过去的已经古化成灰，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要重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