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做月饼

（一）

快过中秋节了，门口的糕点店招聘做月饼的工人，我想学习包月饼，店家同意了。店老板是个精干的年轻女人，她说我包不了月饼可以学，学不会的话，能包装。

陕北人有烤月饼的传统。过去我婆婆在农村时，每年中秋节都要烤月饼。那时物资短缺，舍不得放油和鸡蛋，烤好的月饼又小又硬，要慢慢啃。

现在店里都是用烤箱烤月饼的。过去人把大平锅架在火上烤，烟熏火燎。我在油矿工作时，和同事家搭伙烤过一次月饼。我主要是提供原料，没动手，看见着急。

那次烤月饼前前后后一星期。同事的妻子没工作，有的是时间。他家孩子多，经济一直紧张，乐于和我搭伙。我出料不出力，他们也不觉得吃亏。

上次烤中式面点师时，我临阵磨枪，应付了考试。现在有机会，真正去学习，体会一下面点师的技巧。

（二）

工作了一天，不起眼的小店改变了我的看法。但凡小店，卫生不行，用料不好。没想到，这家月饼小店是一个连锁店。更没想到，店里的用料是相当讲究的。

月饼店在商场最后边的摊位，没门没窗。摊位前的长条玻璃厨柜隔开商场过道，月饼果馅干烙等副食品摆在厨柜里。靠墙是一个落地大烤箱和操作台案。

我特别喜欢吃这家硬壳月饼。家里常备月饼，一年四季，从无间断。出远门旅行，也会提前备好。疫情期间，商场只有一家卖菜的，很不舒服。

过去我买月饼时，没遇到过店里操作。还有一个月过中秋节，月饼店已经到了旺季，人手不够，招聘短期工。我喜欢吃这家月饼，想学着做月饼。

到了店里才知道，用的面、油和馅料都是定点采购的。刚来的店员端起盆子就要往地上放。女老板一把抢起放到台案上。她解释道，盆子会把地上的尘土带到案板上的。

没有人监督，小店能如此用心，出乎我的意料。有人偷工减料，有人暗度陈仓，这家小店挺讲究的。

（三）

家里的事情太多，我又喜欢读书，还放不下锻炼身体。只干了一天，我就辞别了月饼店。继续过去的生活。

月饼店一起工作的大姐，五十八岁了，对待这份临时工作积极主动的态度，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是乡下农村妇女，有六个儿女，都已成家立业。她在城里女儿家生活，时常出来打零工。女婿早上送来，晚上接回去。

我们干活时，不怎么说话。面前是做吃食的物料，说话不卫生。中途休息时，大姐帮着女老板收拾停当才坐下喝水。

大姐眼里有活。抽空捏面胚子，搅拌馅料，女老板忙柜台的客人时，大姐哪里忙哪里上手，不会让大家手头停住。

一旦开始包上了，她就稳稳当当地干活。偶尔也拉家常，说的都是别人的好。老伴勤快，女儿女婿孝顺，儿子和媳妇上进。

大姐说，儿女们不让她出来挣钱。是她自己觉得应该出来，挣一块是一块。女儿和女婿看她认真，便同意了。

大姐的年龄最大，和她同一天进店的三个人，只留下她一个人。月饼店干了一天活，我没学会包月饼，却也收获了不少的东西。

干净利落的大姐。像过去帮我照顾父亲的护工大姐们一样独立，用自己的劳动，挣得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