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祈悦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床边围了好多人,她想起来,可是一动就全身都疼。锦儿正伏在她床头轻轻啜泣,谁都没有注意到她微微睁开的眼睛,只是那么一会儿,她又陷入了沉睡。
范文远在客厅大发雷霆,范子敬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说,无论范文远怎么骂,他都不说话,还是范子期解释道“爹,这也不能全怪大哥,当时情况那么混乱,谁都没想到祈悦会推开那个歹徒,再说并没有伤到要害,我已经为她拔出了箭,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听了范子期的话,范文远的怒火终于平息了一点。但他仍然心有余悸,如果祈悦出了什么事,他该如何向死去的锦绣交代,祈悦是苏家唯一的血脉,她临死前抓着他要他发誓,保祈悦一世平安,否则她就是死,都不会原谅他。想到这,范文远的胸口有些疼,他爱的女人,到死都恨他,他差点连对她的承诺都没有做到,百年之后,怎么去找她,求她原谅呢?
范子桓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倒是她娘钟云燕坐不住了,她心里有怨,可是又不能说,那个女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她就算想争,难道和一个死人争吗?她本想开口宽慰范文远几句,范文远却对大家挥挥手说“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钟云燕还想说什么,却被范子桓一把拉住,他说“娘,让爹一个人待着,我们先回去吧。”钟云燕只得心有不甘的离开。
回到屋里,钟云燕就冲着范子桓嚷嚷“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那个女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他还念念不忘,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如无物,我忍了那么多年,已经不想再忍了。”
范子桓看着气急败坏的母亲,缓缓的说道“说了又怎样,除了能让父亲厌恶你,还会有其他什么吗?”
钟云燕如斗败的公鸡颓坐在座位上,半晌,他对范子桓挥挥手道“你回去吧,母亲要休息了。”
范子桓看着母亲,没有再说什么,提步离开。回到房中,他踱步走到窗边,今夜的月亮似乎格外的圆,他抬起头,闭上眼睛,心里有一个声音无声的说,母亲,不用怕,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后悔的,苏家给他的,终有一天会毁在他自己手上。
范文远来到祠堂,自从苏锦绣去世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个习惯,遇到不高兴的事情,总喜欢来这里坐一坐,和锦绣说说话,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在说,但是他知道她听得到。此时他对着锦绣的灵位说“锦绣,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悦儿,她今天受伤了,不过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范文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沉思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锦绣,我该怎么做呢,我想把家业交给悦儿,毕竟,苏家的东西,还是要还给她的,可是商场如战场,我担心悦儿应付不过来。”范文远叹了口气,他说“锦绣,我想你了,等我安排好一切,就去找你,你等我,可好。”
此时范文远没有看到,门外一道清冷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他,因为他的那句话,眼里多了些东西,是恨,还是失望,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次日,祈悦终于清醒过来了。锦儿喜极而泣,握着她的手一直说“谢天谢地,小姐你终于醒了。”祈悦看着她黝黑的眼圈,有点心疼的道“傻丫头,我没事,你守了我多久,怎么憔悴成这样。”锦儿抬手抹点眼泪说“只要小姐没事,锦儿守多久都愿意。”祈悦满心的感动,可怕这丫头又哭,于是只得说“我已经没事了,你回屋好好睡一觉。”锦儿刚开始还不愿意离开,祈悦只得板着脸佯装生气,她才乖乖去休息。
刚准备躺下,却看见丫鬟领着个大夫进来,祈悦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脑海里突然就想到以前语文课上学到的词国色天香,清丽脱俗,呃,虽然这些都是形容女子的,可是她真的找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眼前的人,一身白衣,药箱斜挎在肩上,笑起来露出浅浅的酒窝,他真的是大夫吗?祈悦疑惑,怎么会有如此绝色的大夫。
大概是被她盯得不太舒服,范子期终于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她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只听他不在意的道“不认识我了?”祈悦猛的抬头看着他,心里却想,难道我们应该认识?她没说话,他接着说“也难怪你,听说你之前落过水,忘记了一些事情。”祈悦心想,要是我之前认识你,怎么着也应该对你芳心暗许吧,这么帅气的男人,这要是放在现代,那不得迷晕一片姣好的少女。范子期顿了顿继续说道“祈悦,我是子期,你果真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吗?”
“子期?”祈悦重复了一遍。
姑父的四儿子,她的四表哥,子期。锦儿说过,这个子期就比她早了几天出生,所以她都不叫他表哥的。据说他从小醉心医术,对商业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范文远考虑到反正还有三个儿子接他的衣钵,也就没有阻止他。三年前他留了一封信就离家出走了,说是要去求学,学习医术的最高境界。这个子期,倒是与范家其他人都不同,祈悦不觉的生出几分好感来。
子期一边给她把脉一边问她“你为什么要救那个歹徒,他挟持了你。”
祈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于是淡淡的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他罪不至死,那些官差,也太狠了些。”
对于她的回答,子期颇是意外,他印象中,这个大小姐虽不恶毒,但也不至于舍身救人吧,这件事,有点儿蹊跷。
他收回把脉的手,一边整理药箱一边说“你的伤没什么事了,不过你前阵子落水还没有好利索,现下又中了一箭,保不齐会有什么后遗症,还是得注意修养,我开给你的药,要按时喝。”
祈悦点点头,算是回应他,心里却直叫苦,又要开始和药打交道了,敢情她这穿越是来当药罐子来了。
子期看她安静的半躺在床上,开口道“我回来就听说你转了性子,不似从前那般任性了,起初还不信,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从前的她,哪会有这么安静的时候,整天叽叽喳喳的,有时候她都怀疑她是不是麻雀变的,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说。
祈悦不好意思的笑笑,开口辩解道“许是受了伤的缘故吧。”范子期不置可否。背起药箱准备离开,脚刚跨出去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说道“其实你还是活泼些好。”祈悦愣了,大家都觉得她现在这样挺好,他却觉得她以前刁蛮任性的时候好些,她没听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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