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冬天（外一篇）

             

故乡的冬天（外一篇）

          《故乡的冬天》

        北方的冬天像个健康壮硕的男人，衣服一脱，结实的身板浑身散发着蓬勃的气息：肌肉凸出，脉络分明，充满着阳刚之气。而在那些寒暑交替的四季轮回之中，唯有故乡的冬天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那应该是一个肃杀、坚韧、而又洁净的冬天。

        故乡的冬天清晰地印在我久居都市的记忆里。我总是想起儿时冬天的模样，那时，雪花开满天空的花园，随时装点着银装素裹的世界。成群的孩子在雪地里奔跑，嬉戏、打闹、堆雪人、打雪仗……他们把童年的快乐埋在漫天的雪花里。雪是孩子手里的玩具；孩子是雪最好的朋友。

        雪花在夜里悄悄抵达大地的心脏，那是圣诞老人送给孩子的礼物。她贴在玻璃上偷听你熟睡的呼吸，她看着你洋溢着微笑的脸，在玻璃上笑颜如花。凌晨，你醒来的时候，你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眼睛似乎被飘渺的白刺了一下。然后，发出了一声声惊呼，你从床上一跃而起，推开屋门，外面已是个被装扮一新的世界。在洁白的世界里拥抱绽放寒冷的冬，如同倘徉在一个童话的世界里。是的，这的确不是一个梦，但，你肯定希望这是一个飞翔的梦。

        雪花像一个充满魔力的道具，让孩子的想象任意挥洒，自由组合成一个个美丽的故事，在枯燥的童年里，为你带来乐趣、诗意和激情。

        有雪飘零的日子，才是个完美的冬天，这样的冬天才变得像模像样。哪像现在的冬天啊，含糊而迟疑，一副冷漠的样子，藐视着茫茫众生。整整一个冬天不见了雪的影子，你怀念雪吗？冬天的模样远离了雪的语言，一切都变得单调而陌生。

        虽然冬天是冷酷的，凛冽的寒风会使很多人恐惧，但冬天可以使人清醒，催人思考，平息躁动。冬天的寒冷冷却了纷繁芜杂的念想，沉淀着一个尘世的浮躁，让我们在四季轮回中体会安静和知足，尤为重要的是，寒冷的冬季孕育着春的希望和生机，正如唐代诗人吕温诗云：“严冬不肃杀，何以见阳春？”

        你是从冬天的都市里走出来的，你会不会拍掉一身冷漠的灰尘与疲惫抑或忆起故乡的冬天与儿时的摸样？

                            《春天来了》

        春天是悄悄地来到你身边的，她最初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像久别重逢的情人。但你吻到的是她来自身体内部的气息，那是一种熟悉的味道，隐隐的，总有一种久违的感动，这说明你在以前的日子并不是无动于衷的，你一定在那个漫长的冬季里孕育着曾经的希望。

        先是一场雪在煦暖的阳光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河面的坚冰开始节节败退。突然，一声滴脆的鸟鸣抵达你的耳膜。你看到了一抹偷眼张望的绿。她从公路边路牙石的下面偷偷露出光光的小脑袋，好像还举着两只瑟瑟发抖的小手，竟然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她蛰伏了一个冬季的思想，肯定想做点什么，它能做什么呢？它在料峭的风里抖了一下，接着意识到了身体的单薄。初春的风似乎比冬天钝了一些，还没有足够的力量能够阻止她茁壮成长。她在积蓄力量。她觉得自己能够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鸟落在那棵树上的时候，树上还零零碎碎地挂着几片干枯的叶子。阳光肆无忌惮地落在枝桠上，落在鸟的羽毛上，落在斑驳陆离的人行道上。鸟习惯性地用羽毛擦一下嘴，然后又抖一下，精神倍增。是啊！一个冬天它都是一副疲惫的样子，懒洋洋地，像大家闺秀的小姐。突然，眼前一亮，它竟然唱起了婉转悠扬的歌。它一定看到了那抹偷眼张望的绿，它的内心涌动着一层层的喜悦；它知道春天来了，这样它就有了更多的选择。

        鸟不知道这是它在秋后衔落的种子；种子也不知道这是鸟曾经播下的希望。有时，不经意的希望比别有用心更容易获得快乐。鸟仍在忘我地歌唱。鸟与那抹绿只差一棵树高的距离了。鸟的眼睛里充满了温润。一阵风吹过，鸟提起了绷紧的身子，做出一副展翅欲翔的姿势。它的体内肯定有一种要拥抱那抹绿的冲动，或者说它已经紧紧抱住了整个春天。

      现在，你可以静下心来，独坐一隅，静听一支春天的歌了。甚至走进春天的内部，看一看春天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小秘密。                                                                                                                    2000.1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