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人

今天是大年初五，奶奶去世22周年忌日。

 我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去过祖坟了。因为每次节日家里都来好多人，相比来说我更愿意带在家里给老张做帮手。生者的辛劳与否我觉得比逝者的更为值得重视与珍惜。 

老家有这种传统，过年前要去墓地迎逝者回家一起过年。印象中还是前些年，爸爸每年大年三十或者小年都会坚持去接他们回家。时间久远了，爱的记忆也慢慢的在心上被一层尘埃覆盖。慢慢的，没有人再去接了。想着，他们会回来的，于是直接在家里摆上贡品，也算一份心意。 

孝心是世代传承的。有一天你会发现老一辈人在渐渐地枯萎，家庭的责任在不知不觉中传给了下一代。

早上被老陈告知今年他不再去墓地的时候，我们明确的感觉到了一种责任。我忘不了老陈他们说出这句话时的那个眼神。感觉一双手搭在了我们的肩上，却也暗含期许。老哥苦笑了一下，他常年在外，和我一样，也是很久没有去过祖坟了。但我们都觉得，责任不可推卸。接过祭品，怀着忐忑的心向祖坟开去。 

这里位于太行山区。路好难走。很窄。不时看到一些爱吹牛的男人们聚在路边胡侃。黝黑的面孔，翘起的卷毛，抱着胸，蜷在山坳里。或者扬起的头颅，大声喊着话。你可以看到他们不再闪的发亮瞳孔，大大的眼白。沉淀了岁月的黄色牙齿。太行的儿女呦，根扎在黄土里，头昂扬在太阳下。 山

路十八弯，路越来越难走，只能容得下一辆车缓慢行驶。到最后，只能徒步。 我们嘲笑彼此连路都找不到了。放眼望去都是一人高的荒草，哪里还能找得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老哥终于崴了脚。哥哥苦笑着，肯定是因为太长时间不来了，连土地都不记得我们了。是呀，一年又一年，人面早已不知何处去，怎么还会是当年的那一面。

 走到尽头，终于看到了祖坟。那一刻的心情，有一种，恩怎么说呢，类似回家的感觉。是归属吧！因为知道，终有一天，你也会长眠于此。脚踏黄土，背靠青山，远望河水，身倚那颗几十年的老柿子树。 

默默的跪在黄土地上，摆着贡品，我想了好多，默默地在心里祈祷了好多。 

奶奶，好久不见。我们都想你了。 想那一年的秋千，想你春天阳光下匆匆的小碎步，想你因为生气佯举起的手，最后却变成了抚摸头。想你的“等奶奶有空了就陪你”。小时候只懂有和没有的概念，还不理解什么是“空”。只想着有了“空”的话，岂不是就要忙了，哪里还能陪我荡秋千，数星星。后来的印象，就是在病榻缠绵的岁月了。

 有一天突然想起的时候，发现记不起你的样子了，心，都慌了。是不是真的有一天，等我们也忘记你的时候，你在另一个世界也就了无牵挂的离去了？ 

奶奶，跟我们回家吧。我们搬家了，还没有带你回过家呢。就在大姐家附近，你肯定知道的。

 跪在地上磕头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虔诚。不同于礼佛之人的手心朝上，向神灵奉上自己的虔诚的心，此刻，我们的双手是齐齐的扣在土地上，扎扎实实的传向地下的。你，看到我们的心了吧？ 

这一刻，逝去的你们是否也正如生前一般，端坐在八仙桌的两端，接受我们的跪拜和祈祷？愿你们在另一个世界平安喜乐，福禄常在。仿佛可以感觉到天堂里你们的笑颜，看着我们的双眼，依然是满含慈祥的微笑与期盼。

 下山了，老哥递给我一张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