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这句话放在红姐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那年下半年,我如愿住进了公司宿舍,和红姐做起了室友,她大我三岁。
红姐个头不高,单眼皮,厚嘴唇,满脸雀斑,永远扎个马尾。
在我的印象里,红姐不太爱收拾房间,但她戴着眼镜看书的样子,真的很美。
车间里,我总能听到女师傅们议论红姐,说她眼光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个个替她愁嫁,恨不得拎起她的耳朵根子对她说“差不多就得了”。
一天,师傅们又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开了。她们自诩资深的过来人,对红姐说长道短。
末了,秦师傅(红姐的师傅,红姐很是敬重她)高声说:“长相不好,还一脸雀儿斑,哪么好找?”引起一阵哄笑。
我倍感意外,心想,要是红姐听见师傅这么说她,一定伤心极了。
其实,红姐自己也是挺着急个人问题的。
那天晚上八点多钟,风吼树抖,大雨滂沱,地上溅起李子般大的水泡。
我坐三轮车回厂,远远看见厂门口有个撑黑伞、徘徊不定的人。
下车一看,竟是红姐!忙用问询的目光看她。
红姐看出了我的心思,脸一红,说:“我在等人。”
我轻哦了一声,抱着头急匆匆奔向宿舍。
约莫半小时后,红姐回来了,她嘟着嘴,一脸怒气,把雨伞往地上一丢,把身体重重地扔进书桌前的黄色藤椅里,仰头死盯天花板。
我静静地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良久,红姐大喊一声:“气愤!耍我!说好的八点见!”
我顿时明白,她是在等那个相亲的男孩。
我轻声问:“你们约好了的?”
“不约好我能去吗?”
“今天风大雨大,情有可原。”
“没看上我早说呀!”红姐近乎吼着,声音里夹杂着痛苦、无奈、愤怒……
看得出,外界的风言风语,伤她极深。
后来,我因种种原因离开了公司,因想念红姐,给她写了一封信,她没有回。
几年后的一天,我偶遇一位友人,谈话间提起了红姐。她说红姐在深圳发展得很好,为父母和哥哥买了房,也有了自己的归宿,如今已是腰缠万贯。
我由衷地替红姐感到高兴,同时感慨良多,倘若红姐早早嫁人,就不一定会去深圳;假如公司当初不破产,她也不一定会去深圳;而单身,公司破产,有机会去深圳,她没有不去的理由。
由此看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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