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小,我就是一个性格内向的孩子。
在班上,不怎么主动和同学说话。上课时,也从不举手发言。至于和老师交流,那更是声音怯怯,全身紧张到不敢开口。尽管老师对我的评价都是“文静内向”,但因为我成绩一直不错,平时又很乖巧听话,从不捣乱惹事,老师们对我的态度都还挺好,那时候的我,也并没有觉得“性格内向”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直到我上了四年级。一次语文老师对我的态度,让我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性格内向,是件不好的事情吗?我真的要改吗?
那时候,老师接到临时通知,要从班上抽一部分人去上公开课。我记得,那好像还是一个类似于教学比武的活动。为表尊重,语文老师把选人的权利交给了班主任。要求就是,选成绩好的,不要捣乱的。她和班主任就在教室门口站着,一个个叫人,点到名字的就在走廊上排队。
在班主任叫的前五个名字里,就有我的一个位置。我从座位走到走廊,刚在同学后面站好,语文老师就一把把我从队伍里拉了出来,跟班主任说:
“不要她去,换XXX去吧。这孩子太内向了,上课从来不主动举手发言。去了有什么用呢?”
当时,我整个人是一片懵的。在我当时的记忆库里,从师长那里得到的批评和否定,几乎为零。才四年级的我,其实根本不明白自己那时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不要我参加公开课。
身边几个同学听到后,也在一旁为我着急。
“徐老师,让XX去吧。”
还有的同学,甚至直接替我表了决心:
“对啊,您就让她去吧。这次XX肯定会举手发言的!”
班主任听了这些声音,把视线落到我身上,顿了顿,又转向语文老师:
“让她去吧。我觉得她可以的。”
听了这句话,语文老师仿佛无奈至极。笑了笑,然后拉过我的胳膊,弯下腰,当着班主任和其他同学的面问我:
“哎,你这次上课,打不打算举手的?这是上公开课,要全部同学积极发言才行的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那一瞬的尴尬无措,到现在,我都依然记得很清楚。
我不做声,她又继续问我:“那你自己说,你想不想去?”
我不排斥上课。但是如果让我上课主动举手说话——
我在脑内飞快地设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当时的我,好像真的做不到。
心头涌起各种情绪。还不等我梳理清楚,那时的窘迫就让我本能地选择了摇头。
仿佛松了一大口气,语文老师随口安慰了我几句,然后放我回了座位。在那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里,我听到了很多宽慰我的声音,也听到了其他同学为我抗议的声音。而后,所有声音慢慢淡出。最后,我只能听到自己把头埋在臂肘间微微抽泣的声音。
上课不主动举手发言,真的有那么糟糕吗?为什么老师不让我去呢?那些问题,我肯定都能答得出来啊。我只是性格内向一点而已。这样的我,真的错了吗?
四年级的我,哭得很难过。
有些问题,我在当时回答不了自己。没办法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但在内心深处,会有个声音,一直告诉自己,我就是这么一个性格内向的孩子啊。
内向,就一定要改吗?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就百无聊赖地观察着那些性格外向的孩子。他们日常的那些蹦蹦跳跳、开朗大方,看起来是多么自然轻松的事情。我跟他们,到底有什么不同呢?外向这种事,可以学吗?
他们会跟朋友嬉戏打闹,我也会跟朋友嬉戏打闹啊。
他们会跟人开玩笑、玩游戏,那些东西,我也会啊。
他们会跟我打招呼,我也会和他们打招呼啊。
只不过,可能我需要彼此了解更多一点,认识时间更久一点吧。
在之后的成长过程当中,我把自己定位成“慢热”。
或许潜意识当中,我也是更愿意接受这样一个与己相符,而又并非“内向”的描述吧。
到了初高中,课堂上的我,也依然不曾主动举手。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个人心智的逐渐成熟,我对外界的姿态,开始慢慢变得自如起来。也会试着接触自己感兴趣,而第一眼又觉得较好相处的新人,结交新友。
尽管直到现在,我都仍然做不到他人眼里的“性格外向”,但就是这样一个“性格内向”的我,也凭着自己的一点人格魅力,交到了一些知心好友。在这中间,有的情谊,时长已经跨过了十年。
进入社会,也还是依旧会有人用“内向”来为我贴上标签。但这块标签,多数都会在与我相处过一阵后,被他们在心里默默撕掉。
在一本书上,我看到过这样一段话:
内向不等同于社交焦虑/恐惧,不参与活动是他们的自主选择,多数情况下,独处让他们感觉更舒适;内向的人也不一定自卑、孤僻、不善言辞、缺乏幽默感,相反,他们可能非常适合担任领导者。
而且,著名的心理学家——荣格,在1921年的时候,也提出了内向、外向这两种不同的人格特质。
在他看来,内向与外向的区别,关键在于心理能量指向的方向。
内向者的能量指向内部,他们对内心世界的兴趣更大,更喜欢安静和独处。
外向者,只不过是与之相反而已。并没有谁优谁劣。
说到底,内向也好,外向也罢,不过都是性格当中的一类倾向罢了。
如果有人问我,性格内向,要改吗?
我想真诚地告诉TA:
内向不是错,更不劣于“外向”。只要这个内向的自己,是真正享受从内在获得能量的状态的。那么——
千万不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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