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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芳文.乡情 052】回不去的都叫做家乡

【九州芳文.乡情 052】回不去的都叫做家乡

作者: 孤竹月_e19c | 来源:发表于2020-10-20 16:33 被阅读0次

    老公说在遇见我之前,他似乎在梦里见过我家的那种大铁门。我一笑置之,咋说的那么邪乎?

    我结婚十年了,因为嫁的远,所以回家的次数有限。爸妈都将近六十岁了,我想把他们接过来一起住。但是爸说,你奶咋办?她离不开这里,你爷埋在这里。

    家乡的山

    我的婚结的仓促,认识到结婚三个月完事。爸妈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虽然不情不愿可也拿我没有办法。

    那是我带着老公第一次去我家,送彩礼钱。我们都没有请假,只能晚上去。那时候我们还没有车,是婆婆从村里租的面包车。

    我们傍晚下了班出发,刚走没多久天就黑了。我瞪大了眼睛辨别方向,生怕走错了迷路。

    记忆中走这条路还是上高中的时候,后来去保定上大学,就再没有走过这条路了。一路上我都提心吊胆,因为我完全是凭着感觉在引路。那时候不知道有导航,如果走错了,可就成了笑话了!

    幸好我的感觉没有出错,再加上给爸打了电话确认,我们一行人才算是摸到了我熟悉的那条通往我家的小路。

    这条路蜿蜒曲折,就像是一条想要钻进山林的小蛇。没错我家里是半山区,只有这一条小路通往外面的世界。

    越来越宽的小路

    我年少时向往山外的世界,长大了却想回到山里。现在我终于回来了,我却觉得是回来向大山告别。

    爸妈做的饭菜婆婆和老公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些,可能是不合胃口,也可能是正事还没办完。婆婆把一万块彩礼钱递给我妈,妈妈说了些多照顾我这样的场面话。

    爷爷正襟危坐着,看不出喜悲。奶奶突然想起来,我家乐乐不爱吃方便面,从小就不吃。

    结婚后我们经历了一段磨合期,我们吵架、冷战、和解,有时候闹得快要离婚。我不敢告诉爸妈,因为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如果把爸妈卷进来,只会越来越糟糕。在所有的爸妈眼里女儿都是宝贝,欺负他们女儿的人都是他们的仇人。

    那年年底我带着孩子回家住了半个月,虽然我一句话没有说,可是爸妈都看的出来我过得不快乐。他们压下心疼与不舍,配合我,不揭穿我的假装坚强。我知道他们永远都站在我的身后,像大山一样可靠。

    腊月二十八老公来接我回婆家。我不知怎地感慨起来,所有的不舍与心酸都涌了上来。我默默地流泪,止不住地流泪!我们都羞于表达爱,可是此时此刻“我爱你们”这句话也显得苍白。

    他们养了我到上大学,毕业以后我还没孝敬过他们,就嫁到了一个他们不熟悉的地方。从今以后,顺风逆风我都得自己一个人走,他们只能在风里雨里撑着伞祈祷。

    后来爷爷的身体出了问题,年龄大了各种老年病就找上门来,爷爷得的主要是小脑萎缩。爷爷瘫痪在炕上整整三年,奶奶照顾了整整三年。

    爷爷高高大大的身体最后越来越消瘦,对奶奶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奶奶四处抱怨,可还是尽心照顾爷爷。爷爷把坏脾气都撒在奶奶身上,对别人却和蔼可亲。

    奶奶说:我都习惯了,他有气不跟我发,还能跟谁发火呢?

    这时候我才明白,两个人过日子叫做“夫妻一体”,不管平日里戴了几层面具,对着他(她)都想歇一歇,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出来。当对方毫无保留地袒露心声,结果却换来信号连接失败。那婚姻当然会出现问题。

    爷爷去世了,我和老公凌晨两点赶回家奔丧。爷爷年轻时是村里的电工,受到全村人的敬仰。大家都劝慰奶奶:二嫂子把二哥伺候走了,有功劳,也解脱了!奶奶流着泪笑了笑!

    老公的大伯也是刚去世,赶到了一起。村里的老辈人说不能带重(chong二声)孝。所以我和老公没有披孝衫,只戴了孝帽和系了麻绳。

    爷爷走后,奶奶每年都到姑姑家住两个月。妈妈也去城里给人当保姆。家里只有爸爸一个人,冷清地不像话!

    爸爸是个固执的人。不管我怎么说,他也不肯和我一起住。他说他自己在家,自在。

    是啊,对爸爸来说,大山里才是他的家。尽管我和老公一再劝说,他也执拗地不愿意离开。他就像山上的松柏那样,把根都扎进了石头缝里。

    下岗的大石碾子

    我们的生活琐碎而烦乱,为了生计奔波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可是每当过年过节的时候,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回家看他们。

    许是年龄越来越大的缘故,越来越思乡心切。所谓家乡,就是父母在的地方,有父母才有故乡,才有来处。

    当我感觉到时间的紧迫,父母的人生已经开始倒计时,而奶奶已近九十岁高龄了!

    家乡的地都被征收了,建成了一大片旅游区。只剩下埋着爷爷的那块地。奶奶说等她走后,一定要和爷爷埋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从不到我梦里来。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天上看着我。可是我永远都会记得爷爷讲过的他太爷爷的故事。每次爷爷一讲故事,奶奶都会揶揄他,又把陈芝麻烂谷子拿出来晒!

    不是只有落叶才想要归根,不管伸展到了哪一片天空,叶子的脉络都与根一脉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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