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离了那片由汪洋血海所筑成的梦境,于是便睁开双眼从战场上苏醒。
被战争赋予的耳鸣蜗居耳蜗一刻不退,恍惚间子弹脱膛而出的巨声再次回荡耳际,它倾诉着战争所带来的结局,所见苍翠已成枯木,脚下黄土也已成焦土。刺鼻的硝烟味在嗅觉回归后不容拒绝的钻满鼻腔,动作间牵扯着肋骨折断的极致疼痛涌上,逐渐麻木的感官下仍能感觉到左臂臂骨也极近粉碎。狠咬舌尖唤回逐渐溃散的意识,抬眼环视周遭将一片狼藉收入眼中,被尘埃贴覆的断壁残垣下压踏着…死去的战友。我不知道自己在这躺了多久,濒临饥渴至昏厥的感触化作厄命的镰刀,让自己本能的觉得如果再不起来就真要折在这了。探舌舔过干裂唇角试图令其湿润几分,蜷起手指到转动手腕费劲地活动着,直到可以支撑自己能够坐起来。
战场上硝烟褪却只留一片空寂与孤寂,满地的残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但我知道我此时想要找到谁。抬臂费力的扒开一具具戎装下的残体,带着些许奢望寻找着那熟悉的面孔。我仍记得战争打响前的景象,营地里光火通明,他们眼中还存在着希冀。老徐还同我说等这场仗打完了他就退役回家,因为他老婆快生了,炊事部的许明说着连里进了几头猪,等我们回来就可以磨刀吃肉了。还有…还有那个跟了自己一路跑到战场的少年,他说,单哥,这次任务执行完毕,我们好好在一起吧。
思绪至此再也不敢继续去摸索那段记忆,负面情绪充斥胸腔堵塞着畅通的呼吸,难耐压抑的无尽悲痛或许倒成了现在唯一的动力。不知疲倦的扒认着一具具残破尸骸,一些士兵被火焰烧得皮肉粘合,几乎瞧不清一张完整的面部,更甚的是两具紧挨在一起的尸体,两张鲜血淋漓的脸糊在一起,无法分辨,也无从分辨。
我最终是在高处的一块石头后找到贺澜的,过去时候人已经断了气,胸口处布满密密麻麻的弹口,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还睁着,看着手里紧握的瑞士军刀,那把军刀是我给他的。
我送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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