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的春节出了妖怪,照例本该是喜庆的传统节日,却因病毒施虐笼罩上了无尽的悲伤,两千余人为之丧命,无数家庭从此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现在已是阳春三月,浉河岸边早已充盈着春的气息。师院的教授也不计其数地发布着玉兰花的图片,只是学生们还未定归期。小区门口的大爷大姐们还戴着红袖箍和蓝口罩,眼睛里还放射着警觉的光。但随着确诊病例的减少以至于绝迹,市民们渐次走出家门,到阳光下散步,管控也渐渐地放松了。
红袖箍依然存着权威。这是一种身份的标志。红袖箍上一般都写有文字,比如“疫情防控”之类的。社区的工作人员以及志愿者执勤时都会佩戴,好像是在左胳膊上。冬天冷,衣服穿得厚,所以也不用别针。一些胡子拉碴的老头,穿着臃肿的衣服,胳膊上戴着红袖箍,随人员进出挪动着脚步,也在尽职尽责。青年们配着红袖箍,身份感油然而生,执行起规定那也是很严格的。更不用说一些俊俏的女子,白色的鸭绒袄配上红色的袖箍,那简直就是一道风景。规则是明确的,后果是严重的,人们是认真的。红袖箍负责执行规定,保护人们的安全,没有红袖箍的成了遵守规定者和被保护者。有的红袖箍和颜悦色,细心解释,有的则面容呆滞,无什么表情,也有的声色俱厉,一脸怒气。关于红袖箍,我一直觉得很遥远,仿佛与我辈无缘。而当大事来临,红袖箍再次呈现,并时时相见,且给人们以安全感,使我对存于脑海中往日的红袖箍印象在加深的同时又有所改变,——这袖箍无非就是一个袖标而已,你可以用之与标榜自己,去打砸抢,也可以戴上了去引导别人,归顺秩序。戴了红袖箍的人,可以去做善人,也可以去做恶人,关键看你去怎么做。
疫情传染的高峰期大致已经过去,但蓝口罩都还在戴。之前我是不屑于戴口罩的,总觉得是个累赘,没想出医生之外的人戴口罩有什么理由,而这次则是非戴不可,这既是特殊时期的规矩,也是给别人减少麻烦,更是给自己保命。这人之于世间,还有比生死大的事情吗。而戴口罩总让我有所发现。刚开始管事的给我的是黑色的,一盒有几十个,我刻意细心地去佩戴,结果在小区卡口的女孩子研究之后说我戴反了,一盒口罩用的也差不多了。接着又换成蓝色的,戴在脸上,鼻子上面出热气,眼镜片起了一层雾,一会儿就什么也看不清了,原来鼻梁那里少了一道压条,这表明口罩是不合格的,不合格当然挡不了病毒。再后来配戴了有压条的,打个喷嚏,口罩摘下再戴上,却有一股怪怪的味道,看资料介绍,随随便便就起了味道的,质量也值得怀疑。其间有会议结束后,工作人员发口罩,要了两包,白色带些蓝点点,给了女同事去用,资料上说,这种是挡灰尘不挡病毒的,好在病毒没有这么多,没多到随处可遇见的程度。
在道路商场会议场所,我还看到过黑的白的蓝的各色口罩,嘴部突出的那种,我想如果这种口罩长在脸上,人们一定会像个怪兽。到后来,要求正式的场合一定要戴那种蓝色的医用的口罩,规范的场合才算有了硬性规定,我现在也开始“蓝”了。去董家河的路上,在卡口处看到有的佩戴着不同的口罩,负责量体温的穿着防护服,也不知是不是按要求一天换一次,一天换一次开始可能也没有那么多,等到后来情况有所缓和了也许能用有所需了。而茶地里忙碌的农民,甚至于连口罩都是不戴的,在干干净净的蓝天白云下,口罩绝对是多余的。话又说回头,万事皆有原因,这病毒在九省通衢之地突然发威,总也是值得找找原因的。
今天是个大晴天,清晨有浓浓的雾,不多远都看不见人。云开雾散之后,太阳照在身上很暖和,外面到处都是憋了许久的人,车水马龙的景象初露端倪。兄弟打电话说,年迈的父亲和他已去世的表哥的孙子在老屋旁吵架甚至彼此还动起了手。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疫情尚在,再不能出什么幺蛾子,赶紧劝阻,之后再无事。父亲和他的表孙子相差几十岁,他们也都是没有红袖箍和蓝口罩的,他们怎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街上的红袖箍逐渐地少了,只是口罩依旧罩在人们的脸上,老人只是用口罩遮住了嘴,也有的青年把口罩推到额头上,总之还是随处可见,现在比较多的还是蓝口罩。这个春节早已过完,春天已经来临。红袖箍和蓝口罩很快就要成为过去。但留在人们心中的关于红袖箍和蓝口罩的记忆将长存。一些家庭消失了,夜晚的窗口再也不见温馨的灯光。一些人消失了,人生的道路再也没有足迹。不消时日,春风又绿江南岸,只是明月再难照人还。愿浉河岸边,清风常在,绿水长流。
2020年3月14日于疫区信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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