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先未科技
五彩斑斓的建筑灯火叨扰着苍穹中的圆月，夜幕并没有停止城市的喧嚣，此时才是打工人放荡生活的开始。
张主管今天签了好大一笔订单，一下班就把整个办公室都拉到KTV庆祝。包房里充斥着晃晃悠悠的灯光和撕心裂肺的歌声，每个人都欢呼雀跃着，豪不吝啬的对张主管诉说着褒奖，他们高举的酒杯映衬出每个人的笑脸，玻璃杯中的液体在清脆的碰撞声中荡漾。
大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但，除了龚予含，她只用嘴皮轻轻碰了碰液体，好像只是想试试酒温。是这个动作太怪异吗？张主管一道细细的目光落到龚予含身上。
穿过好几张笑脸，龚予含放下几乎没喝过的酒杯，目光和张主管瞬间交汇，只停顿了不到1秒，龚予含立刻露出礼貌的微笑。
张主管是个30出头的男人，脸上的皮肤还几乎没有皱褶。在他脸上倒是一直挂着神机鬼械的微笑，他眯着眼睛，怏怏的看着龚予含，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这个叫什么？予.. 小含，小含对吧，你得把杯里的酒喝完，剩在那儿不好看。”
这句话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但是没人在意，包房的气氛依然烘托着欢快、和迷离，只是大家把兴趣全都集中在龚予含身上。
环视大家期待的眼神，这下可不好推脱，龚予含裂着嘴角投降似的笑起来，她当着所有人抬起酒杯：“呃.. 以后还请各位同事多多指教，工作上的事张主管有什么就尽管吩咐，我不太适应这样的环境，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好好玩，开心的玩，这杯我干了。” 说罢，龚予含抬起酒杯，慢慢咽了下去。
杯里的液体从满满一杯，变成半杯，最后全部倒入她的嘴里，看到倒置的酒杯滴不出酒时，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包房里的嘈杂就像城市的喧嚣，我们身在其中表达着自己的心意，但没人听你说了什么，他们只在意你有没有干了杯中的酒。
那杯酒顺着喉咙一直烧到了胃，龚予含从随身的黑色小皮包中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已是午夜。放下手机，大脑飞速运转，努力为自己的离席措辞，随身小皮包已经挎在她单薄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是谁，就在这个时候提出一起举杯，庆祝这个自由的夜晚。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庆祝，可他们还颇有兴趣的举起酒杯，看样子走是走不了了，龚予含曳下皮包，和大家一起举杯，对她来说，一饮而尽是如此困难。
还在品味酒的味道，又是一条细细的目光，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大叫一声：“好！”，吓的龚予含差点把酒杯都扔了出去。顺着那个浑厚的声音看去，张主管满脸捧着笑容看着龚予含把酒喝完，还比出一个大拇指。
火辣辣的酒精充斥在龚予含鼻腔之中，她憋着气，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酒咽下喉咙，还没开口说话呢，张主管又举起酒杯，揶揄的笑了一声，像是随意的发问：“小含，来公司...多久了。”
鼻腔中的酒精刚刚散去，小含先用手指比出个二，然后才说：“两个星期。”
“哦，来，再来一杯，满上满上。”
“我... ”
“欸，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张主管话音刚落，一个女性扯着脖子，费力的想要掩盖包房中其他的嘈杂，尽量让自己说出的每个字都能被听到：“张主管都这么主动了，你一个新人，和主管喝两杯是给你面子。”
大家都知道，这种人没有恶意，其他没说话的也都是看热闹的人。毫无波澜的龚予含，内心却品味着这份委屈，脑海中回忆起来公司这两个星期发生的所有事，尽可能找到张主管这样对待自己的原因。
这两个星期以来，张主管给大家开过两次会，其中一次发生在一个星期以前，会议主题是关于市场拓展的问题。
回忆一个星期前：
明亮的会议室里，一条长长的板式会议桌将人分成两边，趾高气扬的张主管坐在会议桌顶端，正翻看手里的笔记本，拴在张主管衬衫上的领带架着他趾高气扬的脑袋，他说话的语气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浮：“呃.. 针对这个市场开发的这个问题呢，经过我多次上报，经上级批准，总经办决定，为了有利于我们更好的，更快的开拓新的市场，以后经销商退回来的货，只要不影响产品的二次销售，我们采取全额退款的措施。” 说完自顾自的开心起来。
“请问为什么？” 在会议桌不起眼的角落里，这句弱弱的提问来自龚予含。
新入职员工的声音对于这个会议室还有些陌生，微弱的音量使大伙儿找了好半天，坐在人群中的龚予含是那么不起眼，普普通通的长相，普普通通的身材，就连衣品都是普普通通。张主管也找了半天才从眼神中确定，他对龚予含全方位打量了一下，先发制人的说：“呃.. 我知道大家的顾虑，担心经销商会毫无顾虑的大量铺货，又大量退货。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嘛，我们后期监控好每个商家的拿货量啊。”
“我们公司是研发精密的计算机产品，造价不便宜，更新迭代迅速，经销商不理智的决策有可能给公司带来巨大的损害。” 龚予含说。
“经销商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只要有更多经销商愿意推销我们的产品，公司自然会有收益。” 张主管有些不耐烦的回应。
“我觉得，妥协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哼~ 你有不妥协，还能获得更多经销商的办法吗？” 张主管的语气中带着讽刺。
“没有。” 龚予含摇了摇头。
“没有还说那么多，既然没有，我们就按照上边的意思执行，现在的市场情况不比半年前，新的竞争对手已经出现，大家都听说过先未吗？”
先未是另一个科技公司的名字，会议室的每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只是听见个外星名词一样的齐刷刷的摇头。
得意洋洋的张主管正想来一番天马行空，就在这个时候，弱弱的龚予含抢先了一步：“半年前在我市成立。” 弱弱的一句话再次拉拢所有人的目光。她继续说，“也是一家专做家庭助理的公司，他们的核心语音识别技术来自美国硅谷。” 说完还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刚才落在龚予含身上的那些目光凝聚成佩服的样子，而张主管还是那副不屑的神态。余光中，还捕捉到会议桌最前端的位置，也就是张主管胳膊肘的方向，有一个女性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注视着她，而是用侧脸，清清楚楚的给了一个肯定的点头，她是龚予含的直属上司，名叫孟昕瑶。
从回忆里拉回，回到狂欢的酒桌：
面带微笑的张主管伸出抬着酒杯的手，而龚予含握在手里，原本已经喝干净的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酒水占满。她看了看张主管又看看手中的杯子，四周还是嘈杂一片。
妥协可不可能只有一次，也就是喝了这杯，让张主管开心开心，以后不再参加任何活动。
刚做完这个决定，龚予含的直属上司孟昕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她伸出一只手轻轻阻止龚予含正准备抬到嘴边的杯子，而另一只手把自己的酒杯一举，亭亭玉立在张主管和龚予含中间，情绪亢奋的对张主管说：“来来来，张主管没喝开心，干杯干杯，我来陪你喝。” 说完把酒喝了下去。刚才用来阻止龚予含喝酒的手，现在变成怂恿张主管喝酒，在孟昕瑶肢体加眼神的指示下，两人一起喝完一杯。
这是被保护了吗？龚予含想入非非，她感觉自己一直拥有的老虎外壳，就在那一刻被瞬间击碎，有一种狼狈但是又美妙的感觉，玉立在她斜前方的这个女人散发出一种温润的干练气息，那是一种独立女人的独特魅力。
斜前方的孟昕瑶轻轻把脸转了转，吓的龚予含从想入非非中回到现实，她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幻觉，怎么回有领导主动为自己挡酒。
人在江湖，你做不了静静的女子，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龚予含还是抬起酒杯，最后一杯酒是逃不过的：“呃.. 两位领导，我就是一杯倒的酒量，今天已经喝多了，不能再喝了，这最后一杯是敬两位领导的，今天呢，我就先走了，两位领导继续尽兴，我先干为敬。”
听说龚予含要走，张主管惆怅一脸，将剑眉一皱、晃了晃脑袋，明里暗里的指责这种不合群的行为：“这就走？大家都没走呢。”
艰难的喝完一杯酒，擦了擦滴落到下巴的液体：“我明白张主管的意思，我呢，酒量不好，喝多了没人接，怕给大家惹麻烦。” 龚予含一边说着，一边将小皮包重新握在手里。
“你就这么不喜欢和我们多呆一会吗？” 张主管说。
听完，一抹邪魅的微笑挂在龚予含嘴角：“没有人会喜欢在领导面前丢脸。” 说完放下酒杯，看了孟昕瑶一眼，踏着轻盈的步伐离开了包房。
在她离开的方向，半自动不知道什么材料的房门一开一合，似乎以酒精为界限，分割了癫狂夜晚与癫狂的现实。除了两位领导，没有人发现龚予含已经离席。
慢热性格的女孩，她们时常渴望自己的内心能够被人了解，而陌生的环境会让她们感到一无是处，龚予含就是这样一种性格的女孩。
城市的夜晚无论多么癫狂，都会在太阳升起时......换一种方式癫狂：
位于詹云市最繁华的地段，这里的写字楼就像雨后遍地长满的春笋，到处都是楼宇耸立。华昊科技位于其中一栋大厦的17楼，办公用地被分割出很多房间，企业的各个部门都有他们专属的办公间，办公室中庭本是一块空地，却直接摆上十几张办公桌，平时也用于办公。
这十几张办公桌共同属于两个部门—— 业务部和运营部，和往常一样，那里随处可见繁忙的身影。
龚予含在华昊科技业务部担任文员一职，她的直属上级是孟昕瑶，孟主管。所以负责运营部的主管就是张主管，业务部主要负责专业性和实施性；运营部主要负责策略、调研等工作，两个部门相互交叉配合，彼此听取意见，这也是两个部门共用一个办公室的原因。
工位上，龚予含漫不经心的抬起杯子，站起身，走到墙隅处的休息台，本想泡杯咖啡提提神，忽然听见从门外传来“嘁嘁擦擦” 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听上去应该有很多人。
清晨的日光软绵绵的从落地窗照射进来，和日光一起进来的还有刚才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这群人穿着笔挺的黑西装，他们当中有西方人，也有亚洲人，个个都气质不凡。而带领他们进门的正是华昊科技的领导高层。
这群人从进门开始就四处张望，缓缓走入中庭，在空地处停下施施的脚步，他们自带一种强大的震慑力气场，都没等人说话，中庭里原本忙碌的身影像是电影在播放时打开了慢放，同事们放慢手里的工作，把多数注意力放在那群人身上。
就在两拨人若有若无的对望之间，华昊的领导高层面带微笑给黑西装介绍起来：“这是业务部和运营部，把两个部门安排在一起，主要是方便工作中的沟通和渗透。” 旁边还有同声英文翻译的声音。
听见动静的张主管和孟昕瑶分别从他们的主管办公室走出来，带着满腔热情和这群黑西装鞠躬尽瘁。
华昊领导高层又把两位主管分别做了个介绍：“这位是张主管，主要负责运营部的工作，他具有强烈的战略意识，做事任劳任怨；这位是孟主管，主要负责业务部的工作，做事认真细致，虽然刚上任没多久，也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两位都是难得的人才。”
介绍完，黑西装和两位主管好一顿握手，然后相互微笑，微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前排黑西装感受到有一些尴尬，急中生智，转头和后排的黑西装小声交流了一下，又抬头示意华昊高层继续带领他们往里走，脚步缓缓移动，把震慑力也一同带去另一个地方。
“这些人谁啊？” 龚予含抬着刚泡好的咖啡回到办公桌，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位能让人过目不忘的的美女，美女的名字叫苗菁。
“你还不知道？我看他们还有个同声翻译，应该是先未科技来咱们这做尽调的。” 苗菁狐媚的回答着。
“尽调？” 龚予含一脸吃惊的问，脑海中想象着尽调的各种可能性。
不耐烦的苗菁斜视着龚予含：“哼~ 开会的时候你不是知道挺多的嘛，我们华昊可能要被先未科技收购了。”
“啊？收购？” 这个世界就是在不断学习中进步，上一秒是只有你才知道的事，下一秒别人就知道的比你多。
跟随黑西装的脚步，华昊科技的领导高层把他们带入一间被雾化玻璃隔出的CEO办公室，办公室另一面用足足十米宽的落地窗代替全部砖头墙面，房间摆设的灰色色调装点出高端的商务气息。
CEO办公室设有休息区，那些黑西装和华昊的高层已经就坐于休息区软软的灰色沙发上，而每个人与人之间都保持着一段被称为舒适的距离。
作为公司文员，龚予含起身忙活在墙隅处的休息室，她需要给那群黑西装准备茶水，只见她动作娴熟，从柜子里拿出茶叶沏好，又拿出印有华昊科技的杯子，将杯子和茶壶放入托盘，小心翼翼的端进黑西装所在的CEO办公室。
孟昕瑶和张主管坐在沙发上，和那群黑西装面对面，双方正你来我往的用英文顺畅沟通。真佩服两位主管的心理承受能力，龚予含只站在门口就已经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龚予含用几乎没有察觉的停顿，稍微观察了一下办公室的情形，将心里状态调整到最好的样子，迈出自信的步伐，把托盘放到颇有设计感的茶几上面，孟昕瑶和张主管也站起来帮忙，把茶水一杯一杯分送到每个人面前，在这些黑西装的气场之下，两位主管帮忙的样子一点也不唐突，而且十分自然。
往日里平澹无奇的工作之中，今天突然出现的黑西装在同事周围引起一阵骚动，刚从CEO办公室走出来的龚予含被从上到下问了个遍，问题最多的就是坐在她对面的苗菁。
狐媚的苗妖精眨巴着美丽动人的媚眼，上半身轻盈的往龚予含面前凑了凑，她的声音使人酥麻：“欸，小含，他们在里面聊什么？”
“呃.. 就听见孟主管总结近期一些工作状况。” 龚予含一边回忆一边说。
“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会被收购呀？”
“尽调都调到这一步了，十有九点八、九点九，应该是会被收购的。”
“要是真的被收购该怎么办呀？”
“怎么办？我这个没转正的都不着急，你们签的合同不是在那放着嘛，该上班上班啊。”
“换老板就相当于换了家公司，还得重新适应，谁知道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你到无所谓，才来两个星期。”
最该惆怅的龚予含撇了撇嘴：“我才焦虑好不好。”
大概等到中午的时候，先未科技尽调的黑西装从CEO办公室走了出来，看上去交流的不错，至少在路过大厅时他们都保持着和谐的微笑。
“聊的都不知道得有多好。” 苗妖精也看到黑西装笑容满满的样子，语气中不知道是喜是忧。
正在写公文的龚予含，只是扭头看了眼走出门外的尽调人员，对苗菁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和这些尽调人员接触过后，张主管颇有成就感，刚在马路上挥手送别黑色劳斯莱斯，嘴巴就哼上小曲往回走，他双手插进裤兜，欢快的步伐带动扭动的肩膀，心情美好的不得了。
走进办公室，余光不小心一瞥，阳光下的龚予含端庄的坐在工位上敲打着键盘。他站在原地顿了顿，脑海中突然冒出一计。
张主管稍微整顿了一下姿态，径直走入中庭的忙碌之中，公文、文件在这个区域漫天飞舞，没人注意到他已经站在那里，他只好用轻咳换取大家的注意力，然后用试探的口气说：“下午两点半，有个测试，大家都知道了吧。”
没有人知道这个消息，有的同事从忙碌中抽出空来，疑惑的反问道：“测试？”
就算有些没有立刻提出疑问的同事，在他们脸上也写满了“不知道”三个字。
一切都在张主管预料之中，可他还是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对啊，测试，小含没通知你们吗？” 说完，又转脸面向龚予含，继续说：“我和你说过啊，怎么没有通知到位？公司的工作手册你看了吗？”
公司文员的工作手册中有明确规定，文员负有通知职责，如果张主管真的告知，而自己没有通知的话，这是属于工作失职。
张主管的无辜疑问，如给龚予含当头一棒，她放大的瞳孔没再挣扎，目光停留在张主管的方向，眼神中尽是空洞。思绪飞回到两星期之前，她的大脑调取着自己和张主管的每一个片段，回想张主管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身体、面部、瞳孔都僵硬的像石雕一样。
“没说过。” 龚予含突然吐出一句，仿佛在自言自语。
“怎么可能没说过，那天就在那个位置。” 张主管随手一指。
“是有说过公司会不定期测试，但是没说具体时间。”
“我说话你都不用心听，在那儿不是告诉你了吗，让你通知下去，就今天。” 张主管的语气十分肯定。
面前十几双眼睛还盯着自己，每个人的眼神都是一副受伤的模样。也不知道他们盯着自己是因为没收到测试通知，还是因为测试本身。
面对突如其来的批评，龚予含的内心像打翻的五味杂陈，疑惑、委屈、愤怒、犹豫、迷茫，这些情绪在体内循环交织，它们从体内蒸发，由皮肤散发到身体之外，整个人的状态就像被包裹在五味杂陈散发出的乌烟瘴气之中。
毕竟是有工作素养的人，这种情绪只持续不到1分钟，龚予含迅速将包裹着自己的瘴气通通赶走，神态也恢复过来：“我去准备。”
“不用，你也要参加，各自准备好笔，下午准时到会议室。”
“要测试哪些内容？”
“哼~ 这就是你不提前通知的后果，害的所有人都没准备。” 张主管没多说一句就转身离开。
莫名其妙被补了一刀，整顿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发现大家还是看着自己，龚予含摊了摊手，用尽可能的真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听了解释，大家也没表态，任然低头继续忙碌手中的工作。
下午，安静的会议室只听见水笔勾划纸张的声音，两个部门头对头充填在会议桌两边，手边的试卷是今天测试的题目。张主管站在会议室最前面的位置，眼皮子下的人，就像电脑上近在咫尺的高清图片，任何人的小动作都看的清清楚楚。
会议桌末端，龚予含提笔坐在那里，埋头在试卷之中，乍一看是很认真的样子，其实是完全看不懂测试的内容，她和这些题目的关系，就像吃了药丸的工藤新一—— 柯南认识小兰，小兰不认识他，比如这里就有一题，题目问的是：被客户放鸽子，你应该怎么处理？A 不停给客户打电话催促； B 置之不理，再也不和没信用的人接触； C 一定要理解客户，事后多关心，尽快促成交易； D 降低价格。
这一题，AB肯定不对，C和D都有点像正确答案，又好像不太准确，对于龚予含来说，被客户放鸽子有可能只是客户的谈判策略之一，处理方式是及时沟通，并制定应对措施。什么理解，什么降低价格那都是胡扯。
视线离开测试题目，抬起头来猫了一眼，严厉的张主管一直在身后晃荡，整个房间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一点作弊的可能性都没有。
可是这些题目不会答，万一高层又很重视这个测试该怎么办？不行，抄是肯定要抄的，就在她鼓起勇气的时候，张主管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苗菁~”。
吓的龚予含还以为张主管是不是有读心术。
跟随大家的眼神，龚予含看到苗菁的时候，她正慌慌张张的将视线从别人的测试题目中收回，大家乘乱动荡起来，张主管又提醒一句：“请各位不要东张西望。” 会议室又恢复成刚才的样子。
哎，作弊是泡汤了，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有人把会议室推开了门。
推门的那个人再次在龚予含眼里闪闪发光，她就是龚予含的直属上司，曾在KTV那晚保护过她的孟昕瑶，孟昕瑶示意张主管去到门外，两人只交谈了一会就把张主管带走了。
神机妙算的龚予含知道机会来了，她身旁就坐着一位元老级员工，名叫冯榆。龚予含分秒必争，“稀里哗啦”的把冯榆的试卷抄了个遍。
没多大一会儿，透过会议室玻璃，张主管的脚步正在缓缓靠近，当他站在门外时停了停，做好充足准备，猛的将门一推，以为可以来个猝不及防，结果会议室像他刚出去时一样安静，没有人露出任何破绽。
主人翁之一，小希帅气登场
睡梦中，一个小男孩被一群同龄小孩逼到墙角，同龄小孩对他咧着单纯与邪恶交加的嘴，一边嘲笑，一边指责无路可退的他：“你姐姐是个小偷，你也是小偷，哈哈哈，给我打！”
噩梦使小希从床铺中一下就弹坐起来，汗水顺着额头一滴一滴的滴到被子里，喘息声传遍整个房间。
这是一间男生宿舍，太过急促的喘息声惊扰到其他睡梦中的同学，另一张床铺显然是被吵醒了，隔着帐帘朦朦胧胧的发出一声抱怨：“干嘛呀，这才几点呀。” 抱怨完饭了个身。
听见宿舍里稀稀拉拉的呼吸声，小希的思绪才从噩梦中回到现实。他一边平息自己的情绪，一边掀开手边的帐帘，窗外已是黎明的晨曦。
站在洗漱台前，小希换上整洁的运动服，他用清水扑向脸颊，温柔的水花在他脸部停留了一会，然后串成水滴，顺着他高高的鼻梁和清晰的轮廓滴落下来。梳洗完毕过后，小希从洗漱台离去，踩着脚下的台阶走向操场，空气中还掺杂着湿湿的青草味道。
黎明的操场是那样宁静，勤勉只属于少数的几个孩子，小希在操场上迎着微光慢跑，逆光裁剪出他修长的身影。汗水划过额头和眼眸，他的面孔在逐渐放亮的天空下渐渐清晰起来。
就在喘息之间，天空明朗，温和的阳光洒满操场，也洒在他的脸庞，精致的面孔洋溢在金色的阳光之中，如沐春风，只是从神色中透露出些许的冷峻。
汗水还没完全拭去，小希站在足球场上做最后的拉伸，根本没注意到楼梯上有两个女生正在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其中一个女生，穿着飒爽的运动服，头戴硅胶带，另一个女生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过膝短裙，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像是在梦游一般。
只见运动服的女生费劲吧啦的拖了梦游女生一路，这一路都在被梦游女生抱怨：“干嘛呀，这大清早的，我还没睡够呢。”
运动服女生也失去了耐性，把梦游女生扶正站稳，双手插在腰间，任她像个软骨头一样歪来歪去。运动服女生凶巴巴的吼道：“喂~ 这可是你求我一定要把你叫醒去见那个谁，他现在就在那儿，你去不去？不去我走了，下次别又在宿舍吵着喊着要见她，才懒得管你。”
“别走。” 梦游女生如梦初醒：“我好不容易为男神早起一次，让我看看他在哪？”
运动服女生无奈的瘪了瘪嘴，用下巴指了指小希的方向：“喏。”
看见小希的梦游女生醒了大半，现在才知道关心自己的形象：“你看我的黑眼圈重吗？脸肿吗？这衣服我好像没洗啊，你快帮我闻闻。”
运动服女生深深吸了口气，一脸嫌弃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她绞尽脑汁，最后做了个艰难的决定，从脸上挤出微笑，也不知道有多违心的把梦游女生胡乱夸了一通：“你现在看上去真是太完美了，衣服的搭配和你本人的气质就是珠联璧合，任何人看到你都会认为你是他们见过最可爱的女孩，每个男孩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你快去吧。”
没想到这一通谬赞还真有点用，梦游女孩一下子来了精神，变成她拖着运动服女孩往前跑，就快要跑到小希身旁的时候，刚才蓄积的勇气一下子都没了。
运动服女生一不做二不休，用力一推，直接把她送到小希怀里。那个女孩以为自己会摔到地上，大叫了一声，发现不痛，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悬在半空，不盈一握的腰肢被小希碰在手里，她紧张的要死，身体都僵住了，羞愧感又让她变成弹簧，从小希手里弹了起来，顾不上通红的脸，捂着嘴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才不小心..”
“没关系。” 没等女孩把话说完，小希用自以为善解人意的冰冷话语堵住了女孩的嘴。
女孩竟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余光中，运动服女孩站在小希背后为自己加油，她磕磕巴巴的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小希用奇怪的表情的看着面前这个奇怪的女孩，又一句冷冰冰的话从嘴巴里轻声说出：“你还有事？”
刚鼓足的勇气，已经送到喉咙的话语瞬间消失了，梦游女孩楞了一秒，捂着脸跑开了，她当时应该在想，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刚才余光中的运动服女生看着梦游女生跑远的背影，真是恨铁不成钢啊，她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来只能靠我出场了” 一边说，一边大步流星走向小希。走到小希身后，一掌拍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这有力的一掌让小希感受到什么是“一掌带风”，差点没摔倒下去，保持住平衡，才转头顺着手臂看过去。以他的肩膀为圆心，女孩的手臂为半径，梦游女孩围着自己转了半圈，停在面前。
那女孩的表情有几分严肃，不过在小希看来有些滑稽，说话的口吻带着威胁：“我叫冰焰，你可以去打听下我的名字，刚才内个是我闺蜜，她叫言言，你以后别想欺负她，否则我饶不了你。”
原来这张飒爽的脸叫冰焰，小希眨巴着眼睛听完这顿狠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话。
认真严肃的冰焰没等他考虑明白，继续说：“我闺蜜要去看下午的那场辩论赛，你，参加也得参加，不参加也得参加，记住了吗？” 说完，这个叫冰焰的女孩留下一个凶狠的眼神，转身追着言言去了。
小希看着女孩消失的方向，嘴角有些上扬。
才渊阁是学校专门为小型比赛准备的教室，整个教室大概有100平米的样子。今天要在这里举办一场大学生辩论赛。
开场前，教室里正播放尚雯婕的那首气士恢弘的《战》鼓舞着人心，舞台的地板上铺着一片斗志昂扬的红色地毯；提供给双方辩手的桌子呈八字面向观众和评委，桌面上是黑色毛毛的台布；每个椅子对着的桌子上摆放着每个参赛选手的名牌。
舞台的屋顶是闪耀的聚光灯，聚光灯照射着横幅，照射在后方的背景板上，背景板是经过用心设计的，严格遵循不超过三种颜色的规则。从背景板和横幅的内容可以看出，今天这场辩论赛是两个学校的联谊，辩论题目是《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or 人的命运掌握在社会手里》。
评委和观众都三个五个的慢慢入场，冰焰和言言俩人早就坐在观众席列位之中，在约定的时间，会场人数逐渐稳定下来，音乐的音量渐渐减小。
话筒试音，会场迎来最安静的一刻。主持人带着灿烂的微笑走上舞台，开始为辩论赛致辞：“各位评委、同学们，大家下午好，翘首以盼的大学生校园联谊辩论赛现在就要开始，下面有请对战双方入场。“
音乐被换成入场曲目。
主持人踩准节奏继续主持：”现在上场的是‘让你哑口无言队’，现在上场的是‘创造奇迹队’，从两个队的名字可以看出，这将是一场精彩的对决。”
两个队伍在相互握手之后就坐，观众席的言言仔细搜寻着小希，她激动不已的用胳膊肘戳了戳身旁的冰焰：“你看你看，小希，小希也”。
而冰焰的脸上只有嫌弃。
辩论赛结束后，观众开始散场，辩手们自己收拾起辩论场地，观众席的言言和冰焰迟迟没有离开，冰焰不耐烦的对言言说：“你走不走？”
言言转头给了冰焰一个娇滴滴的眼神，她撅着小嘴，撒娇似的发出嘤嘤的声音。
冰焰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又嫌弃，又无奈，谁让这是自己的亲闺蜜呢：“去啊。”冰焰不耐烦的说。
“你陪我。”
“陪~”
不走也答应了，陪她也答应了，可言言还是一副纠结的样子，冰焰只好再次成为牵线红娘，直接拖着言言来到小希跟前。
正在扫地的小希感觉有人在靠近自己，抬起头来，前方是因为跑步模糊的脸，等两个女孩停下奔跑的脚步，小希看清楚后，皱了皱绣眉，嘴角有一丝冰冷的弧度，眼前这人十分面熟：“又是你。”
毕竟小希只看见挡在前面的冰焰，冰焰也尬笑着，将躲在身后的言言给拽了出来，一掌推上舞台，差点儿摔倒在小希怀里，言言还有些害羞。
身旁的辩友们早就趁机议论起来：“这是什么情况？”
害羞的言言不敢抬头，她抿着红唇，双手背在背后紧握着拳头，脚踝在地上磨来磨去。
那些辩友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鼓励言言：“说话啊，说话，说话。”
在鼓励之下，言言终于开口：“你.. 一会儿有空吗？”
没有人考虑小希的感受，辩友们都没心没肺的笑着，带着节奏感一起起哄：“有空、有空、有空....”。这是来自学生时代特有的无忧无虑。
起哄的音量太大，小希没办法做出回答，不过在他心里根本不准备有空。他拿着手里的扫把向旁边迈了一小步，本意是像逃避这种无聊的行为。
辩友们都屏住呼吸，正当小希准备拒绝的时候，余光看到舞台下的冰焰，一抬头，冰焰正凶狠的对自己做各种小动作，她将十根手指头按的啪啪作响，面部每一个细胞都表达着凶神恶煞。
这些动作在小希看来还挺可爱的，他差点没把持住，不过还是坚持没让自己笑出声来：“有空！” 他看着冰焰淡淡的说。
一边是辩友调皮捣蛋的起哄声：“亲一个亲一个..”，另一边是转身要走的冰焰，小希慌忙朝冰焰的方向“喂”了一声。
这声肝胆俱裂的呼喊只换回冰焰的半张脸。
小希根本没在意言言多么欢天喜地，指着冰焰就问：“那是你舍友？”
“是啊，我舍友，也是我最好的闺蜜。” 言言一边说，一边跳下舞台，勾住冰焰的手臂。
“我看她也没人约，要不一起吧。” 说话时眼神就没离开过冰焰。
也不知道小希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对于听者来说这就是赤裸裸的讽刺，冰焰不要面子的吗，她气急败坏的说：“谁说没人约。”
“别装啦，没人约就一起走吧，不然我今天.. 好像.. 也约了谁？”
正想骂粗口的冰焰被言言晃了晃胳膊，言言不希望好不容易答应自己的男神突然反悔：“去吧去吧，好不好？”她对冰焰说。
被闺蜜撒娇，冰焰突然没了脾气，内心已经答应了八成。
“我我我，还有我，加上我一共两男两女。” 这个从小希身后跳出来，自告奋勇的人，是刚才辩论赛时坐在小希对面的对手，他说完，已经把手搭在小希的肩膀上。
小希微微一笑：“这是我兄弟，名叫三角，那就这么说定了。”
三角开心的迎合：“说定了说定了，两位美女请就坐，待我们打扫完场地就走。”
学校附近的火锅店里，四个人在餐桌上两两相对，餐桌上被烧的滚烫的红油锅底咕咕的冒着热气，不过感觉却有点冷，因为餐桌上没人说话，空气异常怪异。
三角受不了了，他做了个冷的姿势，说：“你看你们一个个的，要是我不来，看你们这顿饭怎么吃，既然你们那么害羞，我就登场了哈，给你们热热场，打个样，来来来，把那盘牛丸全都放进锅里。”
在三角的努力之下，饭桌上确实多出一个煮牛丸的声音，随后又进入咕咕红油的寂静。
半晌，小希微微一笑，用那种他特有的冷淡风格的语调说了句：“我都替你尴尬。”
这句话无疑让每个人都笑出了声，气氛轻松了许多，冰焰笑完也是很会开玩笑的：“我们不是说好了来吃饭的嘛，没说要聊天啊。”
“哈哈哈。” 言言笑的花容失色。
大家在欢快的气氛中终于敞开心扉，三角的话匣子被打开：“知道我为什么叫三角吗？”
除了小希轻浮的一笑，两位美女都单纯的摇着头：“不知道。”
冰焰多补充了一句：“三角裤还是三角恋啊？”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三角具有稳定性，小学老师讲过，也就是说，只要有我三角在，辩论赛都是稳赢。”
话音刚落，坐在他身旁的小希“嗤”了一声。
言言也不服气：“今天不就输给我们小希了吗？”
冰焰也说：“是让对手稳赢的稳定性嘛？”
这一个二个的对三角抱持着不认可的态度，他深刻的感受到不在自己主场的劣势，就是在人气上的悬殊，他急了：“你们仨一个学校的，人多欺负人少。”
可能是火锅太过热情的关系，或者小希其实本来就很爱笑，他冷淡式的笑着，像安抚巨婴一样的安抚身旁的三角：“你最厉害，最厉害。”
得到对手兼朋友的肯定，三角像个情绪不稳定的孩子一样又开心起来，对自己的实力有些飘飘然：“我们队今天的立论非常精彩，我帮它取了个名字，叫‘顺应民心’。”
三角的话把大家的思绪拉回到今天的辩论赛上。
场景换到辩论赛场：
赛场上，舞台正中央主持人坐在同样铺着黑色毛毛台布的长方形桌子后边，他依然面带灿烂的微笑，掌握着整个辩论赛的节奏：“正方的观点是，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由请正方立论。”
三角从正方阵营中站起来，开始阐述他的立论：
我承认社会对我们的影响、干预、甚至还想控制我们，但这些不代表支配、主宰和掌握了我们的命运。有的人选择被命运掌握，有的人选择掌握命运，就像选择掌握命运的贝多芬，他原本是最不具备音乐能力的人，正因为他掌握了自己的命运才能成为今天的贝多芬。
我方鼓励积极向上、奋发进取，而不要像对方辩友一样抱怨社会。
换场景：回到火锅店里：
四个人原本白白净净的脸已经被辣的有一些泛红，小希被辣的发出“嘶嘶”的声音，顾不上喝水就开始调侃三角：“立论就理论，攻击我们抱怨社会是什么意思？”
“还好后面是小希，小希什么都能接。” 言言一副花痴的样子说。
“就是，最后还不是被小希一句，连生存都成问题给怼回去了。” 冰焰说。
换场景到辩论赛观众席：辩论赛的观众席上，言言正激动的期待小希的发言。
正方立论完毕，三角鞠躬坐回座位，主持人抬起左手：“反方的观点是，人的命运掌握在社会手里，请反方立论。”
反方是小希的队伍，小希从反方阵营中站起来：
一个人注定不能离开社会生存。从出生开始，我们就在社会的氛围中形成自己的三观和思想觉悟，我方也提倡奋斗，但命运是让我们选择反抗，或者服从，而无法掌握命运。
如果离开社会，自来水不供应了，电厂不发电了，学校不开了，连生存都成问题了，还谈什么掌握自己的命运呢？
换场景：火锅店里，当聊起辩论时，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无法抵挡的激情，也许言言眼里的激情只是来自会辩论的小希而已。
大家的眼神中都闪烁着热爱辩论的光辉，呃.. 言言也热爱着会辩论的小希，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小希。
三角嘴里塞着一条咬不断的牛肚，他用筷子拖住留在嘴巴外，牛肚的另一端，奋力和牛肚撕扯着，撕扯的过程也没能阻止他的表达欲，他因为撕扯牛肚而变得龇牙咧嘴的样子，发音都不清晰的说：“我后来还不是扳回一城。”
换场景：辩论赛有序的继续进行。
立论结束后，台下的评委老师，各自心中都自有定夺，主持人抬着话筒带领大家进入下一个环节：“现在是自由辩论时间，选手可以举手发言。”
三角第一个举起手来，主持人说：“正方三角，请发表你的观点。”
面对不利的局面和不理想的持方，三角一点也不紧张，他依然面带自信的微笑，发表自己的观点：
对方辩友不要那么悲观，请对方辩友不要盲目妄自菲薄，不如我来教对方辩友如何自信起来。人民币肯定是人发明的，法律也是人发明的，我们生活在自己发明的世界里，为什么不是掌握着自己的命运呢？
三角发言完毕，舞台下的评委都纷纷点头。
换场景：火锅店里，大家已经从内而外的感受到火锅的热情，就连小希冷峻的脸庞也能被这种气氛熏的热气腾腾。
从大家一开始对三角的攻击，变成现在纷纷对三角竖起大拇指。
获得大家的肯定，三角变本加厉嘚瑟起来：“哈哈哈，小希是不是一听说我也要来参加这次辩论赛，当时就闻风丧胆了是不是？”
“嗤！” 小希笑而不语。
“你想太多了，我们家小希谁都不怕。” 言言说完，转头希望得到冰焰的肯定 “对不对？对不对？”
冰焰迎合着：“是。”
“哈哈哈，” 三角越聊越嗨，他大笑三声继续说：“可能你们不熟悉，但应该听说过，历史上还真有那么一个能让小希闻风丧胆的人。”
听着这话，小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没有立刻打断他。
冰焰和言言同等好奇脸的问道：“谁啊？”
三角故事性的补充了一句更加悬念的话：“那才是真正能让整个辩论界都闻风丧胆啊。”
言言发出单纯的疑问：“谁啊，这么夸张。”
而冰焰正在思考任何一个有可能的人。
小希突然有些警觉，他确定三角想说的是谁，就在三角张嘴想要说出那个名字时，突然感受到侧面来自小希冰冷的目光，被小希一瞪，到嘴皮的名字又咽了回去。
“龚予含。” 没想到，这个名字被坐在对面的冰焰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言言从大一开始关注辩论赛，我一直陪着她关注了那么久，以前的事我们还是知道的，那时小希才读大二，龚予含还是我们学校大四的学生。”
“啊？是那个人啊，就去年我们学校那个？听说她挪用公款，因数额巨大被判刑。” 言言自顾自的说着。
冰焰拉了拉言言的衣角，示意她往小希那个方向看。
刚被火锅熏热的脸，这会儿又恢复到之前的冷峻，似乎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带给他温度一样，冷冷的小希抬起冷冷的头，用冷冷的话语冷冷的说：“你们继续吃。” 说完站起身走了。
三角的嘴里是另一根咬不断的牛肚，看见小希离席，胡乱的把牛肚全部塞到嘴里，追着小希的方向就跑。
跑之前被冰焰拉了回来：“什么情况，这是？”
三角匆匆忙忙的回答：“你们知道小希的全名吗？呃.. 两位美女，账我们会付，先走啦，下次聊啊美女们。” 说完拿上衣服走了。
桌子上只剩下冰焰和言言坐在一起，恢复到最开始只有热油烧咕咕的声音，冰焰和言言彼此对视了一会儿，几乎同时喊出小希的全名：“龚！予！希！”
想到这里，言言泄气的往椅子后背上一靠：“完了。”
相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晚饭过后，城市亮起点点星火。
比起白天的自然光线，被白炽光照亮的办公室显得昏暗很多，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业务部和运营部的每一台屏幕都还亮着光，同事们像小黄牛一样还在辛勤工作。
办公桌的隔板上挂着龚予含的名牌，电脑屏幕上发出柔和的光线，将龚予含面部的轮廓变的模糊。她斜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还来不及叹气，对着电脑一顿操作后起身去到打印机旁，将刚才打印出来的文件整理成册，带着文件走向孟主管办公室。
龚予含低着头，步履匆匆忙忙。
还没走近孟昕瑶办公室，就听见从里面传出争吵的声音。龚予含放慢脚步，仔细一听，是孟昕瑶和张主管的声音，从隐约入耳的内容可以判断，还是为了经销商退货的问题。
“小瑶，所有和运营策略有关的事宜，是不是都应该先和运营部门沟通？可你为什么直接向上面汇报？你让领导怎么看我？” 张主管正在劝说孟昕瑶。
“张主管，我说过很多次，如果经销商随便就能退货，那退回的产品要怎么处理？是拿去二手市场，还是残次品销售市场，你让消费者怎么看待我们的品牌形象？还是说.. 你希望看到员工内部消化？”
“这些问题都可以再协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你也看到了，公司正在评估市值，市场越大，对评估越有好处，我们手里可都握有公司的股份啊。”
“公司还没被收购呢！ 可是张主管，结果不管收与不收，经销商一样会来退货，到时怎么处理？”
“方法总不问题多，我们思考一个问题，要为考虑到后路，就算最终华昊没被先未收购，先未就将成为我们华昊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对不对？到时候还不是要跟人家抢占市场，我这么做也是未雨绸缪，一语双关的办法啊。”
手里拿着文件的龚予含已经来到办公室门口，两位主管吵的不可开交。龚予含看到办公室里的孟昕瑶气的没接上话，转身背对张主管，顺势将双手杵在办公桌上，肩膀跟随急促的呼吸而有所起伏。而张主管双手插进裤兜，就站在孟昕瑶背后。
龚予含本想趁这个空挡敲门来着，张主管继续好言相劝起来：“小瑶，你以为上级看不到你说的那些问题吗？但是他们还是采用我提出的方案为什么？就是因为现在首当其冲，最先解决的还是公司估值的问题，你说的退货，是，这个问题肯定会有，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而且如果前期控制得好，或许这种问题根本不会发生。”
转过身的孟昕瑶在默默平复自己的心情，她放下和张主管吵架的姿态，用低沉的声音轻声说：“我今天已经想到办法了。”
“想到什么办法？” 张主管不以为然。
孟昕瑶看都不看一眼，将一份已经装订好的文件从一堆文件中抽了出来，随手一扔，扔在办公桌空挡处。
张主管看见孟昕瑶扔出来的文件，好奇的走上去，文件的标题是《关于经销商在退货方面的提议》，然后翻开文件大概阅览起来。
只见张主管抱着文件就没准备放手，他越读越有兴趣，越读越放慢了速度，视线停在文件上某个位置时轻蹙了眉头，从紧闭的嘴唇中吐出几个字：“包装折旧费？”
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的龚予含，把张主管看资料的时间当成空挡，她举起纤细的手敲了敲门—— “哒哒哒”，听见敲门声，主管们同时回头。
看见门口的龚予含，孟昕瑶脸色有些缓和，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进来。
“两位主管好，我来送资料的。” 龚予含说。
孟昕瑶伸出手，等龚予含把资料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她才问：“还没下班？”
“嗯，同事都还在加班呢。”
“让大家弄完早点回去吧。”
“好的，我先出去了。”
“嗯。”
张主管一直没说话，他眼神空洞，大脑在飞速运转，等龚予含走出办公室，张主管才回过神，他语重心长的对孟昕瑶说：“公司设有我们两个部门是希望我们能够相互配合，好了，我答应你，今后的工作我会多和你沟通，小瑶哈，弄完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
说完张主管也走出孟昕瑶办公室。
主管办公室不像CEO办公室那样豪华，虽然侧面是满墙的落地窗，让室内显得宽敞和明亮。每一间主管办公室占地25平的样子，勉强够放一张办公桌、一个资料架和一个小沙发，孟昕瑶的办公室是最整洁的，因为她每天都会自己打扫和整理。
张主管离开后，办公室只剩下孟昕瑶一个人，她站在落地窗前眺望城市街道，为什么是眺望街道呢？因为城市楼与楼之间的距离有点近，除非站在绝对高处，否则眺望的也只不过是对面大厦的窗户。
今晚风有点大，楼下绿化带种植的树木被吹变了形，大风想把树叶带走，也不知是树叶不愿意离开，还是树干舍不得放开牵着树叶的手。
“嘟哒” 一声，还伴随着两次短促的振动，这是微信提示的声音，孟昕瑶的手机就放在她身后那张办公桌上。
不用看也能猜出那条信息是谁发来的，落地窗上的脸已经流露出暖暖的情谊，孟昕瑶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坐到椅子上拿起手机。备注上的那个人叫吕文栋。
吕文栋：“下班了吗？我来接你。”
孟昕瑶面带微笑，大拇指飞快的点击着键盘：“下了。”
吕文栋：“今晚风大，我去你家给你带件风衣吧。”
孟昕瑶：“好。”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这就是孟昕瑶此时的心情吧，即使放下手机，脸上还放不下甜甜的笑容。这笑容其实也带有一丝忧虑，不过掩盖不了她内心的喜悦。自从收到信息，孟昕瑶就陷入深深的幻想之中，一会儿是诺曼蒂克，一会儿是牛郎织女，直到电话响起。
“喂~” 孟昕瑶接起电话。
“你下来吧。”
“好。” 孟昕瑶一边通话，一边从椅子后背取下名牌小皮包挎在肩膀上，脚下踩着5公分高跟鞋，“踢踏踢踏”的走出办公室。趁锁门的这点时间，她偏头环视了整个办公室，除了搞IT那群人以外，其他人都走光了。
走出大厦，孟昕瑶站在玻璃门前张望，马路旁停着一辆白色的宝马3系。宝马支撑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当和男人对视的瞬间，孟昕瑶的心脏毫无预兆的停止了1秒。
这个男人就是吕文栋，因为孟昕瑶看到男人时的表情，和她刚才回复短信时的表情是一样的。
站在风中的吕文栋，从孟昕瑶走出电梯时目光就已经锁定，他依靠在白色宝马上，面带欣赏的微笑，完全不顾大风把自己的衣服吹乱，他就是想这样静静的看着那个女人。
带着一脸期待，孟昕瑶走到玻璃门前，瘦骨如柴的身躯被大风吹的楚楚可怜，吕文栋连忙从车里拿出风衣，大步流星的走到孟昕瑶面前，两人对视、相拥，然后迫不及待的热吻，一边吻，吕文栋一边帮她披上风衣。
热吻完，风衣也穿好了，两人手牵手往车里走。
场景换到马路旁边的公交站台：
公交站台上，龚予含和苗菁站在风中等待回家的那趟公交，那两人上演的好一出甜宠大戏一帧不落的进入龚予含眼里，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手牵手往车里走的两个人，一边自行裹紧身上的外套，一边戳了戳身旁和自己一起等公交车的苗菁。
苗菁正在欣赏镜子里自己美丽的红唇，手里拿着口红涂了又涂，被龚予含一戳，口红涂到脸上，她咬牙切齿，发出她最粗鲁的声音：“啧~ 看见了！”
“这是她男朋友还是老公？” 龚予含不顾苗菁的嫌弃。
“说什么呢，人家大学还没毕业。”
“啊？孟主管多大？”
“呼~ 我是说孟主管旁边的内个男生大学还没有毕业。”
“啊？这富二代未免有点寒酸吧。”
“什么富二代？”
“大学生开宝马，不是富二代是什么？不过只开个3系是有点奇怪，是在表演吃苦耐劳吗？”
“什么跟什么？” 苗菁一脸嫌弃，“就那个男的，名叫吕文栋，大学这几年的所有开销都靠着孟昕瑶，包括那辆宝马3系。”
“什么？包养？”
无可奈何的苗菁，专门为龚予含抽出一秒种宝贵的时间，狠狠瞅了她一眼，她已经受不了龚予含的一惊一乍，然后轻声说道：“没见过吗？”
这不可一世的态度，这轻描淡写的口吻，龚予含直接被问懵了。
场景切换到宝马3系上
绅士的吕文栋先把孟昕瑶送上副驾驶，然后自己才开门走进驾驶位。没立刻把车开走，而是先把车里空调的温度调高，用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体贴说：“女生容易着凉。”
坐在副驾驶的孟昕瑶娇羞一笑，问：“今天不回学校吗？”
“呃.. 风有点大，而且有点想你。” 说这句话时，吕文栋的红唇已经无限接近孟昕瑶的脸。
话音刚落，火辣辣的柔情在汽车里瞬间绽放，舌尖在口腔中缠绵，不知道是不是车里温度被调的太高了，感觉到身体有些燥热。
孟昕瑶下了很大决心才把吕文栋推开，血液还在沸腾，喘息还无法平复，她微微低头，目光还无法直视吕文栋，但从嘴里吐出一个字：“走。”
一声令下，白色宝马发动油门，消失在马路旁。
第二天清晨，双人床上躺着两个赤裸的身体，孟昕瑶在闹钟响起之前醒来，闹钟一响，她连忙伸手关闭了闹钟，生怕多响1毫秒，以免吵醒身旁熟睡的吕文栋。
处理好闹钟，她贴近吕文栋安静的脸，那张脸美的毫无瑕疵，看着自己的爱人离自己这么近的距离，孟昕瑶立马变成了小女生的模样。
卧室里遮光窗帘紧紧闭合着，光线只找到那些百密一疏的缝隙趁机穿透进来，使得空间充满一种透明的黑。孟昕瑶赤裸着身体走下床铺，从衣柜里搭配好上班的衣服，今天选择的这套能够衬托她纤细匀称的身材，散发出女人味的魅力。
换好衣服就坐在梳妆台捯饬一番。
吕文栋从床上苏醒，他在软绵绵的被窝里大大伸了个懒腰。
忙活在梳妆台上的孟昕瑶只扭脸看了一眼，又将视线转回到梳妆台：“你醒了？”
“嗯。” 吕文栋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回答。
“给你转了3000块钱，我要上班去了，一会儿回学校路上小心，听见没？”
习以为常的吕文栋并不吃惊，他侧着身子，面带邪魅的微笑，脸颊枕在自己手臂内侧，静静看着镜子前梳妆的孟昕瑶。
居然没有得到回应，孟昕瑶狠狠看向床铺上的吕文栋，语气却带着柔情：“听见没有？”
就在两人对视的时候，吕文栋抓紧时机性感的舔了一圈自己的嘴唇，孟昕瑶转过娇羞的脸不去看他，如水般白嫩的皮肤泛起桃红，从薄薄的粉底透了出来。
吕文栋掀开被子，穿好睡衣走到孟昕瑶身后，用宽厚的臂膀环抱住孟昕瑶纤细的肩膀，鼻息在孟昕瑶颈部上下徘徊，声音带着诱惑的穿透力：“不要走。”
对于孟昕瑶来说，这个怀抱实在太让人销魂了，她真怕自己无法离开，可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孟昕瑶从梳妆台前站起来，转身紧紧抱住吕文栋，一头扎进他胸前静静享受了一会儿，用柔软的语气，把工作内容说成了离别的情话：“今天老板要来公司开会。”
说完，轻盈的惦着脚尖，在吕文栋的脸颊留下一枚香吻，然后狠狠推开吕文栋，从卧室连滚带爬跑出到公寓走廊，“咣当”一声把房门上锁，狠狠把吕文栋抛弃在家里，不给自己任何接近吕文栋的机会。
站在走廊上，孟昕瑶平复好心情，拿出镜子，重新给自己补妆，从刚才小女生模样，摇身一变，变成华昊科技业务部主管的模样，看不出任何破绽后，孟昕瑶才放放心心走到地下库。
场景切换：华昊科技张主管办公室里
实木办公桌的一里一外分别坐着两个人，龚予含恭恭敬敬的坐在张主管对面，不知道大早上的，张主管叫自己来办公室有何贵干。
坐在里面的张主管皱着眉，阴阳怪气的说：“小含啊，你来公司也快一个月了吧。”
“差不多。” 龚予含微笑回复。
“这一个月对公司有没有什么意见或者是建议啊？”
“啊？这个.. 这个.. ”
“没关系，什么都可以说。”
“没有意见，建议.. 建议公司包中餐。” 龚予含单纯的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张主管眼轱辘一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嗯，很好，这个建议可以考虑嘛，不过小含，你这次测试没有通过啊。”
“啊？”
“嗯，整个公司只有你一个人没有通过，虽然你是新人，但是测试内容都是常识题，怎么会这么大意呢？” 张主管假装一副为龚予含不值的语气。
“怎..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说说怎么不可能？有哪里不可能？”
“我一个人没通过？”
“对啊，你..你一个人。” 张主管更像是顺着话头往下说，而不是肯定的语气。
思绪被拉回测试当天，试卷上的题目全都是选择题，张主管被孟昕瑶叫走之后，龚予含抓住一切机会，分秒必争的抄了起来，刚一字不落的抄完冯榆的所有答案张主管就回来了，接着张主管就催促大家交卷，记忆中，冯榆并没有再修改答案。
场景回到现实，张主管办公室里：
张主管看龚予含没有说话，他继续说：“基础测试不通过是无法继续留在华昊工作的。”
“什么？你把我们所有人的测试卷拿出来，说话要有凭有证。”
“测试卷？昨天晚上被扫地大妈误以为是垃圾给扔了。”
“扔了？太草率了吧张主管。”
“草率？你这么走了确实有些草率，哎，你放心，我会努力帮你跟上边再争取争取，就说你是新来的，还有提升空间，不过至于上级怎么安排我可保证不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以后呢，无论去到哪个公司都祝你拥有好运。”
好端端的突然被祝福，龚予含气不打一处来，平时无关紧要的刁难也就算了，这回可上升到就业问题了，龚予含皱着眉头，眼眶上那两条娥眉就快要扭打到一起了，她用声音不大的质疑性口吻说：“呃.. 谢谢张主管了，劳驾你为了我，专门让领导知道还有考试这种事。”
其实在那天测试之后，龚予含因为过于忐忑，找苗菁问了很多关于测试的问题，苗菁说：“那个破测试就是张主管为了树立威信，自行搞出来的东西，话说也好长时间没搞了。”
“也就是说高层对测试是不知情的？” 龚予含说。
“谁知道，我又不是高层。” 苗菁说。
“既然不重要，你为什么想作弊？” 龚予含说。
苗菁翻了好几个白眼，用柔软的红唇带着拐弯的语调说：“哪个女人还没点攀比心呢。”
听苗菁说完，龚予含长出一口气，稍微放下心中的担忧，她举起一只手掌面向苗菁，意思是想来个击掌。苗菁接受到龚予含的脑电波，也伸出自己娇贵的手掌，蜻蜓点水般的用四根手指按顺序碰了一下，然后问：“为什么？”
“为你最后那句话。”
听到这个理由，两人笑的缩了下脖子，这一笑，便从她们心中盛开出友谊的花。Girl support girl，女人的友谊虽然奇怪，但就是这么简单。
张主管办公室里：
其实领导就算真的要给员工穿小鞋，也从来不会空穴来风，龚予含知道，高层是默许张主管这么管理员工的，如果想要将她劝退，测试没通过这个理由是成立的。但这很气人不是吗？虽然抄袭也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
龚予含语气里的质疑张主管当然能够听的出来，但是他脸不红心不跳：“小含，今天帮我写份公文。”
龚予含思索了一会，从座位上站起来：“张主管，今天孟主管已经给我安排了很多工作，这些工作都是为了完成运营部安排给业务部的指标，如果张主管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刚才在张主管办公室的10分钟，就像玩了场“躲避障碍的小汽车”游戏一样，游戏设置是小汽车不停往前开，你需要控制小汽车向左或者向右，目的是不让小汽车撞到路边的障碍物。龚予含就是那辆小汽车，路边障碍物是张主管设置的地雷，只要踩到就会被炸的毛都不剩。
从主管办公室出来，龚予含回到座位上，苗菁轻蹙绣眉，看着满头大汗的龚予含，难得屈尊的关心一下：“他叫你进去干嘛？”
“我终于知道你说的，测试是为了树立张主管威信的原因了。”
“怎么了？”
“不停在给我穿小鞋，他想劝退我。”
听到这里，苗菁眼里闪过一丝吃惊：“什么？”
“我向他质疑，高层根本不知道有这次测试的时候，张主管面不改色，毫无波澜。”
“这能说明什么？” 苗菁问。
“我想这种测试是公司高层默许的一种员工管理办法，所以如果张主管想要劝退我，测试不合格这个理由是完全成立的。”
“你测试不合格？” 苗菁又问。
“嗯，他说只有我一个人不合格，这怎么可能？” 龚予含一边说一边激动起来。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不可能吗？”
“哎~ 虽然作弊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但我确实全盘皆抄啊，”
“那他怎么跟你说？”
“他说试卷被扫地的阿姨当垃圾扔了，这不是穿小鞋是什么？”
“还有呢？” 苗菁像听故事一样继续发问。
“我出来之前他还想让我写公文。”
“张主管直接给你安排工作？他不是运营部的吗？” 苗菁找到话里的重点。
“问题就是这个，所以如果我答应他给我的工作安排，不知道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随便找出个什么问题，让我改这改那，更显得我能力有问题。”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要去解释一下。”
“我不知道啊。”
“呼~ 救不了你了。” 苗菁无奈的说。
龚予含看了看电脑屏幕右下角有消息提示，点开闪烁的图标，是孟昕瑶通知自己来会议室做会议记录，她示意苗菁后，抬着笔记本电脑进入会议室。
现在会议室还没有人，她娴熟的连接上开会所需的设备，考虑各种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将自己的电脑放在会议桌最后的位置，每一个椅子对应的桌面都放一瓶矿泉水。弄好这些事才开始打扫卫生。
当一切都准备妥当时，孟昕瑶、张主管、各部门主管，以及部分公司高层熙熙攘攘的进入会议室，龚予含把扫除工具放到一边，微笑的静待各位领导就坐。
会议开始，这次会议的内容是关于公司的发展方向，由CEO直接主持。
CEO坐在会议桌最顶端的位置发言：“先未科技是半年前来打探国内形势的，他们背后有强大的技术支持和财团力量，所以遵照董事长决议，华昊同意先未科技的收购请求，由于先未科技会不定期进行尽调，董事会希望大家随时做好准备，将我们手里的工作做的更加出色。”
总裁坐在CEO对面，补充说到：“目前市场方面还有哪些可以改进的，希望大家能提出来一起进行探讨。”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末端的张主管说出自己的提议：“呃.. 我有个建议。”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张主管身上。
张主管继续说：“我们可以扩大销量让先未看到潜力，扩大销量的方法是扩大销售范围和增加销售力度。我们可以增加经销商来扩大销售范围，经销商都是一群被厂商宠坏的人，不好得罪，所以很多厂商最痛心疾首的问题是经销商的退货问题，当前情况下，别家公司不愿意让步的，我们可以做出适当让步。”
坐在张主管斜对面的技术部主管提出疑问：“你是说，让我们放宽退货条件吗？”
“对，但是也不完全，我们可以根据合作时间定夺。” 张主管停了停。
说到这里的时候，孟昕瑶有明显的反应，她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张主管，眼神中充满陌生，仿佛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张主管一样。
张主管完全没有顾忌孟昕瑶，继续说：“为了扩大市场，刚和我们合作的经销商在某个时间内可以无条件退货，等到了那个时间截止，经销商的每一次退货，我们都将收取一定的包装折旧费，合情合理，而且更容易让人接收。”
包装折旧费这几个字一出，孟昕瑶和龚予含同时看向张主管，她终于理解孟昕瑶刚才看向张主管时的陌生。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孟昕瑶昨天晚上提出的方案，龚予含递交资料的时候，在门口听见两个主管正为经销商退货问题吵架，包装折旧费这个名词，是张主管是在孟昕瑶提供的资料中看到的内容。
张主管发表完自己的观点过后，CEO带头鼓掌，还发表一连串的表扬：“嗯，张主管一如既往，表现十分优秀，懂得反思和精进。那这件事情就让张主管安排下去吧。”
会议过后，龚予含收拾好战场，带着深深的思考回到坐位上坐下，她无限次回忆着那天两位主管在办公室吵架的事、今天开会时说的事、还有张主管给她穿小鞋的事、还有孟主管对自己的肯定和在KTV对自己的保护，龚予含做了个决定，她决定接近孟昕瑶。
当天晚上，龚予含独自一人加班到好晚，站在打印机旁，等待资料打印好后装订成册。孟昕瑶办公室还开着灯。龚予含敲了敲门，给孟昕瑶递了一份资料。那份资料封面一整夜被标题占满，标题叫《关于扩大市场影响力》。
资料直接放在孟昕瑶桌子上，孟昕瑶抽空看了一眼，目光却被封面吸引了很久。她抬起头看向龚予含龚予含的方向，眼神中更多的应该是期待吧。
被这么一看，龚予含还挺不习惯的，她微微一笑，解释道：“张主管说的没错，公司面临被收购，增加公司估值才是董事会的目的，什么应付尽调都只是说辞而已。而增加估值有两个方向，股价方面董事长肯定是全权负责了，那么我们只需要考虑市场方面，与其扩大市场，不如扩大市场影响力。”
期待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深不可测的笑容，她当然知道张主管给龚予含穿小鞋的事，她以为龚予含会选择辞职，不过此时，孟昕瑶能感觉到面前这人散发出来的光，她都忘记了自己应该做出回应。
好半天没等到孟昕瑶表态，龚予含偏了偏头，疑惑的“嗯？”了一声。
孟昕瑶回过神来，拿出领导的模样：“嗯，好的，我抽空看一看。”
龚予含点点头，走出办公室。出门后转身，龚予含离开的身影一步一步印在雾化玻璃墙面上，一步一步印入孟昕瑶眼里，直到墙壁拐角处，龚予含的身影才消失不见。孟昕瑶突发奇想，从资料架上找出龚予含面试时投递的简历，简历上除了毕业院校，没写任何实习经历。龚予含毕业于川市科技大学，那是一所985大学。
顺着这个线索，孟昕瑶拿出电话，放在耳朵旁等待了一会儿：“喂~ 帮我查一个曾经就读于川市科技大学，名叫龚予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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