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跑了五个地方,做了五场讲座,触及五波完全不一样的群体,全面覆盖一线城市、二线城市、三线城市、城镇与乡村。
关于教育的故事
教育是一个地区性极强的行业,不同的经济发展水平、学校结构、社会关系与文化观念形成家长不同的焦虑。
在发达地区推广虚的“传统文化”与实的“应试教育”结合的“大语文”时,欠发达地区的孩子只在意某一道题总是出错怎么办;次发达地区问及如何听说读写全面提高英语能力时,农村地区的孩子却还在音标上苦苦挣扎。乡村支教末了,副校长抓着我说了好几次,我们学校有个孩子跟你同姓,你能不能多帮帮她,把她带到宾夕法尼亚去。当然好啊,还有千万个大山弯弯里的孩子,如果也能真实地踏入外界的土地就好了,而不是像这样频频发问——“怎么在写作业时控制住玩手机的诱惑”。互联网打破了地区之间的隔阂,新农村建设搭起了漂亮的小洋房,但社会文化的变迁能不能再快一点,追上科技与经济发展的步伐,孩子可等不及。
听领导在酒桌上你敬我敬,用听不懂的方言谈论老掉牙的野史,看门卫大爷自豪地声称自己是学校的心理老师,还有家长摇摇头说自己帮不上孩子。“善”翻个面就是“恶”,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努力的勇气。我什么时候能学会,像那些心气高傲却坚守在教学岗位上的英雄们一样,把radical的理想变成tempered radical的行动。
在对乡村教育的叹息之外,也有很多瞬间,有幸能吹起一些梦想的气球。当我讲起对成长的全面想象时,一线城市的孩子说,“希望自己能成为绿巨人,有强壮的身体,为正义复仇”,家长说,“希望我的孩子能成为胸怀天下的人”。二线城市的孩子带着一点点害羞与自信,摸索着人生的规划,却不喜欢听闻背井离乡的孤独感。乡村的那个站的笔直、带紫色袖套的孩子一脸正经地问,感觉自己被应试教育桎梏了思想怎么办。读书的时候总是在质疑,教育工作者为什么那么喜欢谈论毫无代表性的个体经验,现在终于体会与理解了经验是充盈教育者的内心的,撑起他人的梦想就是在支起自己的梦想。
我们总是喜欢极端,因为能激起最强烈的情绪感受,不管是叹息还是希望,但机会却往往在中间层次,那些拥有资源与机会,却缺乏门路的地方,诸如中产阶级与中等城市。但是能够让教育真正扎下根来的,比起漂亮的title与深厚的知识,还是更需要最深入的洞察、最真切的共情与最脚踏实地的行动。
路上的其他故事
上一个期末看了几部“新浪潮运动”的电影与纪录片,深受生活故事的触动,一月开头与朋友约定,要写一篇人物专稿。一路上遇到了许多人物,听了各种各样的故事,却在嘈杂的声音里没了劲——人人都有故事,只是在象牙塔里呆久了的人,没有呼吸过外面的空气。
在杭州开出租车赚钱买房的河北司机、经历08年种种国运颠簸事件的退役战士、各行各业叔叔们的创业奋斗史,每一个人身上都印刻着个人的努力与选择,记录着阶层的文化、社会的变迁与国家的兴亡。我也在摸索更合适的“新浪潮”表现形式。比如说,在听故事的过程中,比起记录故事的细节,我更容易沉浸在故事展开的氛围与笼罩着的情绪中。又比如说,与碎片时代相一致的是,比起故事的完整性,某几个高光时刻承载着大部分的力量。但在过度修图的时代,真实一如既往地拥有巨大的表现力与冲击性,就像这张牛肉牛杂批发市场上被乱扔的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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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所有人的话都不经筛选与评判地听进去,即使充斥着许多我不喜欢的patriarchy,总会在某个瞬间回响。还在一路上编织了许多我的故事,利用成长型思维快速提高演讲能力,在封城前两天侥幸逃离“毒”武汉,在复杂的人际网络中给自己挖坑。下一阶段回归安静的沉淀与书本学习,且要带着激动的心情酝酿下一场社会学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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