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小学,是祠堂的老房子,西面靠大路的一排,与正堂中间隔着一个天井。
祠堂长年门上挂着锁,趴在窗户也是黑影幢幢,看不清什么。
小学一至五年级都有,最多时不过也就二十一二个人。老师呢,就一个民办的,一位年近六十的先生。
称他为“先生”,是因为他是民国读过私塾也上过新式学堂的,喜欢村里人这样称呼。当然学生叫他“陈老师”时,他也是笑眯眯的应着。
陈老师经常穿着黑色或灰色的中山装,挺精神的。他自己一人开伙,也搞了一小块菜地,长势好看,但产出不多。所以,时不时有学生家长送些新鲜的蔬菜啊鸡蛋什么的。
由于我家离得近,父母经常会让我送点烧好的菜过去,有时干脆就直接请过来,一小把花生米,也能和父亲一起喝上一斤老酒。
当我读了一年后,学生更少了。陈老师的身体好像也不行了,二年级的好几个月都是上面派来的一个代课老师教的。
初夏的午休时间,乘着老师回房休息,六七个孩子便玩起了躲猫猫。
同学里,我是年龄最小的,其他不是堂哥就是堂姐,还有小姑小叔的。
我和一个最小的堂姐小贝就毫无悬念的是负责找的劳碌命。
有次躲猫猫,小胖子居然在柴草堆里睡着了,睡了一下午。谁也找不到他,老师很生气,他醒来找回课堂已经放学了。
于是,小胖子回家就吃了一顿“笏筱饭”,被老妈用竹梢子抽得一道道红印子。第二天上课,一挨凳子就是呲牙咧嘴,只敢坐一点点。
找人嘛,我当然是老有经验了。哪个能躲,哪边能藏,都一清二楚。但万万不能一下子都找光的,拖到快下午上课才是最好的。
一方面,大家乡里乡亲,还是亲戚都是要点面子的,虽然是小孩,更需要了。没办法,谁让我最小呢。无论年纪,还是辈分。
另一方面,找完早了还得继续玩。其他,打乒乓球声音太吵不敢,弹弹珠趴一身灰找骂,跳皮筋男孩都不喜欢玩,挑竹棒大家都没耐心,飞纸牌、拍烟盒涉及输赢又有得吵的。
所以,还是捉迷藏到结束比较好,还可以抽空去小溪泡一泡,抹一把脸,擦擦胳膊腿。溪水都是山上泉水汇聚的,夏天那叫个冰爽。
二叔家的猪栏,三大爷的茅房,小嬷嬷的柴堆,不出所料都有人猫着。还有一个就躲在教室的门后,透过门缝都看得到衣服,被小贝故意顶了一下门,挤在角落里也不敢出声。
但最后一个在哪里呢?快上课了,还是没找到。大家喊了几声“伟满”,就自顾自上课了。新来的老师大概还不熟悉人头,也没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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