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朋和朵的到来,让老刘冷清的日子变得红火。朵每天静静地看着老刘出出进进,脸上很满足地笑意荡漾,她也觉得开心。朵开始适应,渐渐熟悉了这里的生活。
转眼间雪融天暖,老刘摆摊回来,就在他屋后刨出一块地,种几畦蔬菜,抓了鸡雏鸭雏圈养起来。朵跟在老刘的屁股后,颠颠地跑来跑去。老刘干活歇气时会把朵抱在怀里,和她一起看鸡鸭。
陶朋的脸上也摆脱苦相,人不再干瘪,甚至水润得有些发光。
朵以为她和妈妈苦尽甘来,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不想那些让她担惊受怕的噩梦又开始了。
老刘勤勤恳恳种的菜没等他们收获,大的被人偷走,小的被踩得稀巴烂,朵拾起那些烂菜叶,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老刘抱起她回屋,哄她,是外面的小兔子饿了,来把菜吃了。
小鸡小鸭长到二、三斤重,不知什么原因,很快死光了。这些小鸡小鸭,是朵看着一天一个样慢慢长大,她每天睁开眼睛就来圈里,看它们打闹,看它们吃食,小鸡小鸭仿佛认识她一样,朵一来它们也格外欢实。昨天还在叽叽嘎嘎,今天忽然躺在那里,变成冷冰冰的尸体,朵受不了,每死一只,她就放声大哭一场。
老刘那些亲戚开始指指点点,说起闲话。
“这个带着拖油瓶的女人就是克星,把老公克死了,又来祸害老三,老三家的家禽都被她克没了,老三怕也危险了。”
那些人在见到朵的时候,大老远就纷纷躲开,像是躲避瘟疫。
投进去的本钱和辛苦都白费了,老刘变得沉默,陶朋更是在流言蜚语下很快变得暗淡,仿佛没有了生气。
朵听老刘说菜被野兔吃了,心里有些释然;可是小鸡小鸭死了,却是她挥之不去的痛。那些可爱的小生命,自己有多爱它们,不用别人说,自己心里最清楚了,怎么会去克死它们。朵知道,它们死了,不是她和妈妈的错。
直到有一天朵独自外出,老刘的侄子侄女一小帮把她堵在路上,七嘴八舌骂她,推搡她。
朵害怕极了,浑身颤抖,混乱中,听到有个女孩说:你和你妈都是害人精,赶紧滚回你的老家!群情激愤之下,四五个孩子一起上手,抓挠她的头发,扯破了她的衣服。
朵又瘦又小,面对几个不知轻重的小孩,根本没有招架之力,甚至连哭喊挣扎的勇气都没有。
几个孩子出完了气,跑闹着又去了别的地方玩,扔下朵一个人缩在墙角,衣裤破了,满身污泥,脸上胳膊上留下多处青紫的痕迹。
老刘发现朵的时候,朵仍旧缩在角落里,无声地独自落泪。
朵以前不是没有被欺负过,那时候她觉得生活没有希望,所以并不觉得特别难受。
可是现在她明明是有了老刘啊,那些人为什么不放过自己,不放过妈妈?
朵见到老刘那一瞬,突然张开嘴巴,痛快地大哭起来。老刘伏下身,让朵趴到后背上,挺起身,二话不说往家走。
朵感觉老刘驮着她的那双手温暖有力,朵感觉她趴在一垛墙上,那墙又宽阔又结实。
临近大杂院,老刘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黑着脸大喊:“谁打了我家朵,谁把她衣裤扯坏了,赶紧给我出来!”
院子里就像朵和陶朋来时那天,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音。
老刘没有了朵遇袭那天时的好脾气,背着朵,一家家砸门找人。
老刘一向憨厚老实,罕见地散发出一股讨个说法、誓不罢休的气势。
朵忽然停止了流泪,她的委屈和疼痛减轻了不少,她有了靠山,老刘是能给她撑腰的人。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少不了一番唇枪舌战。
吵闹怒骂中,朵弄明白了,老刘的那些兄弟原本是存了心思吃老刘的绝户,没想到半路杀出陶朋和朵这对母女,打好的算盘落了空,他们当然要一致对外。
那些被祸祸掉的青菜,还有那些莫名死去的小鸡小鸭,就是他们明晃晃的抗议和警告。
院子里不懂事的孩子在大人那些口水濡养之下,也跟着恨上了陶朋和朵这对母女,于是串气联合,侮辱教训起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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