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二人的感情如胶似漆。一起上山下坡,一起锄地割麦,他们很快有了女儿大丫。户口簿上,大丫理所应当姓了李,由两位老人看管着,让大春两口子没有后顾之忧去忙地里的活儿。时间像长了腿脚,一转眼大丫能下地奔跑了。大丫手脚不老实很喜欢摔东西。有一天,胜利回家发现心爱的茶杯被女儿摔得稀烂十分心疼,朝着她肥肥的小屁股就是一巴掌。大丫哭得卖力,一张小脸像泡在水里,两只眼眶经火舌舔舐过似的让人心疼。她抽咽着一头供进姥姥怀里不出来。大春妈见外孙挨打,朝着胜利就骂开了。话里话外数落胜利只是个倒插门,拎不清自己的位置。孩子再皮再闹,也轮不上他来管。起初,胜利以为老太太偏袒孩子,难听的话并不放心里去。可时间一长,就看出了门道。感情在这个家,他跟牛骡同命只有被驾驭的份儿,想谈人权门儿都没有。就拿卖粮来说,每次卖粮得来的钱,老太太一把掠走了,还私下蛊惑大春,“妮儿以后留个心眼子,一分钱都不能让他上手。吃咱喝咱住咱的还想抓钱绳子,想得美。也是从那刻起,胜利才真正体会到上门女婿的苦与悲。但凡有经济能力把媳妇娶回家的,谁肯入赘女方家受窝囊气?
还有一次,大春妈崴了脚不能下地,春爹又常年有肺气肿不能活动太猛。见没人看管大丫,胜利跟大春商量,将他贵州的妈接来住几天,顺带帮着带带大丫。大春去妈的屋商量,大春妈隔着窗棂就骂上了,说这是她的家,不允许不相干的人进门。骂声惊雷一般响彻,胜利又不聋,气得将饭碗吧唧扔在地上摔成八瓣,张口就与丈母娘杠上了。胜利骂丈母娘见不得闺女日子过得好,大春妈就骂胜利图谋不轨不安好心。还是大春两下跑腿儿溅唾沫讲好话,才让事儿压下来。事后,胜利还是将妈从贵州搬来家里,一方面是宣誓他在这个家的主权,一方面是在跟丈母娘叫板儿。只可惜,胜利妈那个瘦弱弱的老太太硬气不起来。因为出身贫寒的缘故,总觉得矮人三分,每日惶惶恐恐在儿子家忙东忙西的,吃饭还不敢上桌,跟家里哪个说话都垂着头低声低气,跟旧社会的奴才似的,让大春妈更是瞧她不上。白下了力气一个好脸都没得到。人回了贵州后,胜利的心也跟着寒了。
大春生下第二个娃后,大春妈见是个小子,推翻之前跟胜利姓刘的讲法,坚持让大春给孩子报户口时写成李小虎,气得胜利只差吐血。儿子三周岁时,胜利提出外出做工,大春妈不同意,大春也不同意。可胜利坚持要去,说,如果不让他出去就把儿子改姓刘。娘俩只得妥协了。临走,大春跟他约法三章。逢年过节必须回来,夏种秋收要回来,家里有人情事故需要夫妻一起出面要回来。她提出的条件胜利都答应了。他只想着尽快从这个家逃出去。
男人要出远门了。晚上,夫妻俩在被窝里又滚了一回床单。大春光着身子贴上胜利的胸膛,问他当初相面时看中了她哪点?胜利摸着她油光水滑的发丝说,就是被她的这条大粗辫子给吸引了。大春捶打着他的胸脯说,“傻样儿,连句哄人的话都不会说。说着说着掉下泪来。胜利走后,大春下定决心要永远保留下这条粗辫子,发誓以后不能都听妈的话,将来跟她过一辈子的可是胜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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