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到那个生养她的地方,她总会不由自主地穿上一身简朴的衣服,这习惯是从她走出农门开始的,一直延续至今。偶尔穿的体面点,那一定是过年。
即便她飞上枝头当了凤凰,回到那个村子,面对寒酸,她只能是那个光着脚叉放牛的娃,在她记忆里有着太多与故土达成的默契。
低瓦旧屋里曾经藏着她的梦想,柴火烟雾里也一直存在着她痛心疾首的贫穷,她不能嫌弃,也不该嫌弃,她会自觉地立马调换身份,回到那个小小女当家的状态。就算她白净的双手被烟火熏的难看,可她仍然甘之如饴,她觉得只有这样才与之搭调,若穿得太玄目,太华丽,太贵气,她就会感觉自己是个“乌鸡不认种"的孬种。
她在外头谋生是体面的,尽管没有华贵的衣饰加持,但她自带一种好看与生俱来的气质,随随便便都能穿出高级感。
可她是自卑的,她时常夹带着忧伤与悲凉,那是来自于贫穷的原罪。
她是个倔强的兼带着男子气的女子,时而忧伤如林黛玉,时而又不愿接受命运摆布,拼尽洪荒之力向上挤。
她努力从穷困里走出来,可是还会时不时被拉回去,她逃离不了。她的良知与所受教育得来的道义让她无法嫌弃,或者说她内心深处也割舍不了那给予生命的恩典。
她曾经试图把她的至亲至爱拉出贫困线,可是,她单薄的力量显得那么无能为力,她终究是改变不了现实,她只能接受,自卑地接受贫穷的存在。
在旁人的眼中,她是阳光的,热爱生活的,甚至是富足的,事实上她也是,在她逃避的时候,她是可以阳光灿烂的,这样的她,才是她真正想要的样子,而她却要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落泊。这不关乎虚荣,而是原本她就希望自己是个自带正能量的人。
近段她交的一位朋友,老是调侃她吝啬。她确实不舍得花钱,或者说她不敢花钱,能省就省,钱是她唯一感到有安全感的东西。穷怕了的人对物质都有种本能的占有欲。(很多从贫穷中走出的贪官可以佐证这一点)尽管她不贪婪,但她需要从钱中寻找内心的平稳。
人到中年,婚姻不如意的她其实是孤独的,也是强大的。每每面对亲情的理所当然索求,她会由衷地感到痛心。尤其是带着爱意而被忽略的时候,她就会泪眼滂沱,悲从心起。
她何尝不想大手一挥大笔满足他们,可他们又怎会知道她是如何省吃俭用积攒而来的票子,是她赖以安稳的根基?其实,她并不是薄待至亲,她只是想用一种与钱没有多大关系的方式,用自己的双手,用心制造出爱的温度。可是她忽略了他们需要的是钱,他们需要的是简单粗暴直接用钱砸。
有钱人的需要偏向爱,穷人的需要偏向钱,这就是不争的现实。
她也知道他们需要钱,但她的赚钱能力不足以让她可以直接砸钱,她需要计划开支才能维持相对的体面。
她不是个守财奴,何况也没多大财可守,她只是计划经济,精打细算地让日子积累出厚实,让她有底气去做自己。过去的她,总是为生活愁苦,忘了自己的乐趣。事实上,她是个有点小聪明,兼具点神性的人,喜欢的东西,无师也能自通。
她多么希望,生活可以没有附带的累赘。她害怕那沉重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的情债,不论是手足血脉情还是爱情,她想要的是一种轻松的爱盈盈的温情。
但现实不可能那么童话,烦恼要来的还会来。有时候,刚刚修成佛系,刹那又跌进兵荒马乱中。人呐,活着,就是一场场与现实的抗衡,无论你愿不愿意,置身其中,必然逃不掉。
她时常会如小儿般幼稚的想象,人可以化成仙,无所不能。有时候,她又会像个智者,在三餐烟火里思索价值取向,在人情世故里思考存在必要。有时候,她又低俗的如泼妇,极尽所能发泄本能。
她是个容易感动,也容易悲伤的女人。近乡情怯,用情心怯。她害怕以爱之名制造的任何伤害。其实,她是个深情而重义的人,只是,她不敢轻易交付深情。
她渴望爱,可她也深知人心的不可估量,洞悉人性里的自私自利。她明白,真真假假,多数人都只是在演戏,用其生命中的黄金时段去应付走过场,很少有人能幸运地拥有一颗纯真的心。
她多么希望可以单纯快乐地去爱一个人。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爱,等熬到懂爱,却发现很难遇上相信爱的人。这世间有时候很虚伪,当你还来不及弄明白,就已经物是人非。
她在等待那个真心爱人。尽管把握不了结局的变数,可她还会不由自主地守望,期盼生命里的那份所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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