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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气象员

家有气象员

作者: 潇湘辰雨 | 来源:发表于2019-05-19 19:16 被阅读0次

    5月12日,这天是母亲节。我在省城办点事,上午还艳阳高照,一件短袖挺合适,中午下起大雨,气温骤降,下午如果不加衣服,那可能要受寒感冒了。

    我一边开车,一边默念了一句民谚:“四月八,冻杀鸭”。看日历,果然是农历四月初八。

    这句民谚是妈妈教我的。她还教过一些,例如“三月三、九月九、无事莫到江边走”。我注意过,这两个时间,确实常会刮起大风。因此,我对家里这位气象专家的预测,相当信服。

    妈妈步入老年后,对气象的关注,远远不止收看新闻联播后的天气预报,她全天候守着气象频道,获取不断滚动更新的气象讯息。手机换成智能型的以后,更是上升到了实时掌控的地步。她乐此不疲,目的只有一个——精准地安排孙儿的穿着,以免受冻或过于暖和。

    妈妈精于气象之学是有根底的,她在农村妇女中,是一个有见识、有文化的人。

    我外婆的四个妹妹,都嫁给了北京和上海的民族资本家。上世纪五十年代,妈妈在那两个城市度过了一段童年时光。北京的胡同、上海的弄堂,曾经有她嬉戏玩耍的身影。

    两个月前,上海的表哥(大舅的儿子)用微信发来一张黑白老照片,那是我外婆、大舅和妈妈大约1957年在上海中山公园一口大铜钟前面的合影。表哥还附了这口大铜钟的彩色新照片,钟上刻有两行洋文。这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百度之后,发现这竟然是中国近现代历史的一件见证物。

    话说1865年,纽约市铸造了这口大铜钟,钟底直径1.92米,高1.22米,重约2吨半。1881年运来上海,置于公共租界,是上海最早的救火警钟。后来救火不以钟为信号,遂于1922年移置兆丰公园(今中山公园),供游人观赏。1958年“大炼钢铁”时失踪。新照片里的铜钟,是2013年做的仿制品。而妈妈有幸在那件历史文物遗失的前夕,跟它一起留下了影像。

    妈妈回到湖南后,在临资口镇完成小学教育。听说她当年的功课极好。我看过她写的字,端正秀丽;听过她清唱革命歌曲,嗓音优美、动听,跟那个时代的唱片和影片里的歌声毫无二致。只是她不爱显山露水,才艺很少展示。

    随着政治形势“左”转,“阶级成分”不好的子女得不到升学的机会,妈妈也就成了亿万农民中的一员,她所经历的一切,跟农村其他女性没有区别。在田间,春天插秧,夏天“双抢”,秋天收割,一样不误;在家里,蒸茶煮饭,洗衣浆衫,喂猪打狗,一样不少;赡养老人,抚育子女,照顾亲戚邻里,一样也不松懈。

    爸爸外出务工的时候,妈妈还得揽起本来属于男人的力气活。我印象最深的,是她挑着一担稻谷,上百斤重,走一里多路去碾米,腰肢在重担下一步一扭,身体在行进中已经变形,随时会被压垮一样。姐姐和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于是肩挑的活儿抢着干,这大概是姐弟俩后来身高有限的缘故吧。

    爸妈凭着辛苦劳作,养大了子女,盖起了楼房;十几年前,迁入了我所在的小县城,虽然说不上富贵,但也无衣食之忧,无顽疾之痛,安稳平和,岁月静好。

    人的衰老如同太阳总要西沉,是不可阻挡的自然规律,即便如此,灿烂的晚霞同样美丽。惟愿父母的晚年生活,每一天都是妈妈最喜欢的气候——风和日丽,冷暖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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