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允许公款招待的年代, 鑫合园酒店是西河街道的固定招待点,街道需要安排的招待酒宴一般都设在馨合园,只要主任签单确认,年底由财务室统一结账,一年的招待费高达十几万。
街道的郑主任是某民主党派的主委,他招待民主党派的费用也由街道报销,这让知晓内情的人颇为愤怒,尤其是企业公司的经理老田, “妈了巴子的,啥人都来噌吃噌喝,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老田是街道公认的“酒人”,一天至少喝两顿酒,如果是在酒店,他最少喝八瓶啤酒;如果是自己在家喝,最少五瓶啤酒。他酒肉朋友多,干女儿多,酒局多,于是有人给他取外号叫“田三多”,谐音就是“田三朵”,有人喊他“三朵”,他也不气不恼,“妈了巴子的,老子就喜欢小娘子。”这是公开的秘密,他不论到哪个饭店,瞅着姿色不错的女服务员便要人家认他为干爹,一些嘴甜的女服员为招揽生意,便索性叫他干爹;有的老板娘比他小不了几岁,也管他叫干爹,老田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有时老田喝高兴了,会叫那些干女儿陪他唱歌,他最爱和她们合唱的是那首《心相印,手牵手》,别看他平时说话侉了吧唧的,可一旦唱起歌来,却字正腔圆。一唱到“心心心相印,手手手牵手”,他不是拉女服员的手就是摸人家的脸蛋,这时他的酒友老边便戏虐道:“田哥,你真是到处留情啊!”
有一年,为庆祝八一建军节,老田在鑫合园摆了一桌酒席招待战友,酒席很丰盛,战友们也非常满意。
结账时,田经理对女服务员小雨说,“丫头,这桌酒席钱就记在西河街道的账上。”
“那能行吗?干爹,不是郑主任签单,到年底结不了账。”小雨和老田虽然很熟,可老田这种打冒支的做法让她很为难。
“妈了巴子的,他郑主任招待民主党派能报销,我招待战友就不能报销吗?我招待的都是抗美援越的老兵,我们是从枪林弹雨中才捡了条命,让政府报销不应该吗?”老田一说到这便忿忿不平起来,那口吻就像《阿Q正传》里的阿Q摸了小尼姑的头皮一样,他和尚动得,我就动不得吗?
老田的一番话说得小雨哑口无言,这时酒店的经理佟二走过来说:“这样吧,田哥,我给郑主任打电话请示一下。”
不一会儿,佟经理笑呵呵地对老田说:“田哥,对老兵有所怠慢,还望见谅,请多多包涵!”
老田这下满意了,“妈了巴子的,小丫头片子,多大点事,就把你难为成这样。”他冲着小雨说道,“下次再来,你再不陪我唱歌,我就让佟二炒你鱿鱼。”
“哎呦,干爹,我陪你唱就是了!”小雨知趣地拉着长音谄媚道。
“这还差不多,妈了巴子的,我俩心相印,爱情常相守……”老田哼着小曲,踱着方步,摇头晃脑地走出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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