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钱吗？我摩托车没油了。”男孩平静地问道。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愣着看了他好一会儿。
苍白的皮肤，被腐蚀后慢慢烂掉的黑牙齿，像刚充满气再打进一泵就会炸掉的气球一样的脸。
没有了孩童时的灵动，眼前的这个人熟悉又陌生。
这是多年后女孩见到男孩的第一面。
那时候女孩还在读书，手上除了父母给的生活费并没有多余的钱，在愣了一会之后，女孩连忙搜了搜口袋，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递了过去。
接过二十块，男孩没说话，启动车辆，然后就走了。
男孩和女孩是同年出生的，男孩比女孩小几个月，但从来不承认女孩比男孩大这回事。
那时候男孩是孩子群里的孩子王，是让老师无可奈何的坏孩子。
神奇的是，只要有机会就喜欢到女孩家里小住几天，其他的孩子到家里玩多少都会畏惧女孩父母，但他却没有。
男孩到家里也从没干什么让人脑疼的事，跟女孩的弟弟逗逗小嘴，一起看看电视，家里来了其他年纪比较小的孩子时，看女孩拿个小黑板教他们时，他也会一起。到了该吃饭的时间就一起乖乖吃饭，老实说，跟大人口中的他一点都不匹配。
后来女孩就离开小镇出去外面读书了，家里人也都搬了出去，只有逢年过节才回老家一趟。
男孩之后也就没到家里来过，女孩偶尔也会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听说他没读书了在厂里干活，听说他又跟谁干架了，听说他不干活了，听说他……
成长的谜底
“像是发了狂着了魔，发疯似得冲着他妈妈，口里不断地喊着，‘我打死你，就打死你！打死你！……’。”
“他控制不住他自己，”旁边的人告诉女孩说，“他其实吸了好久了，那天发作，没得吸，就冲他妈发脾气，好几次被拦住了，也拼了命想往他妈身上扑……”
“后来呢？”
“后来，他就被关进去了，送到里面去戒了。”
“他，为什么想打他妈呢？”
“他呀，其实不是头一次发作了，之前就被发现了，但他那该死的妈，他没得吸的时候，还给他买过，没想到吧！”
“你知道的，他小时候家里就没怎么管过，从小就在麻将桌下长大，大人只要他能乖乖的听话，要多少钱就给多少！”旁边的人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他本质不是坏孩子，有时候头脑清晰得很，那天他想打他妈，我想，并不仅仅只是发作……”
再后来就是女孩回来过年，他到家门口的那一次，也就是从里面出来之后。
女孩常常在想，要是他在别的家庭里长大，要是没有遇见坏家伙们，要是他自己的意志再坚定一点……但他终究活在了漩涡里，晕头转向，在他日日夜夜思索对与错，是与非的日子里，如果有个人愿意搭把手，而不是把他往漩涡里推的话，是否他就不会把叛逆当成唯一的出口，把伤害自己当成解脱呢……
小时候，女孩和男孩也曾不经意地聊起过“关于长大以后”，男孩说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女孩告诉他说，“你可以当老师呀，我觉得你挺喜欢在上面讲课的感觉的，小朋友们不挺喜欢你上课的吗？”
在记忆里，女孩能感觉到他并不排斥自己的说法，但却低着头回了一句，“那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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