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三）

            成长让生命变成一棵松

二爹没了。

放学的时候，母亲在路上，轻描淡写的说道。

却是一个焦雷混合着惨淡的月光刺入心扉了。

肺腑之中在翻腾，卷成一团杂乱的思绪，那是我的生命成长的逃避。“怎么会……”人总是通过不敢相信的语气来传达自己对某些话题的逃避，比如死亡，比如一瞬的成长。

母亲说:“总是会死的……老死或者病死。”

这是我也知道的真话，但未曾经历总可以轻易的提起，道一声:“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这常情，又伤了多少人的心？

有些恐慌是再也藏不住的了，比二爹的事给我带来的冲击更大的是我的联想，我忽然惊觉，母亲，也是会先我而去的。

月色是再惨白不过了，趁着我凄惨惨的心往下沉，到那无底的深渊里去了。“你呀，也该长大了。”母亲的叹息抖落一丛夜色，虫鸣声像是寂了几分。

这是我逃避的成长吗？

我总是以为，我还小，还是可以在田野上打滚，藏一段欢笑回家的年纪；还是可以吵吵闹闹，用一滴眼泪换取无数的年纪；还是可以，不论生死的年纪。

我以为我早在成长，却原来我还在原地停留。

母亲的发上是染了几冬的雪？

我们从出生开始，就是在栽一棵树，成长成枯木还是松，不可逃避的选择，根植大地，我们的价值几何？

每个人从一开始就在奔赴一场黄泉的宴，我们能带走的，会是什么？

那个夜晚，我踮着脚尖，仿佛能看见一棵松的前方，听母亲讲一个故事，说生命在流逝，人总要成长。

这是我的成长，是悟透生死的流光，灿烂芬芳。

因为对未来充满敬畏，所以不潦草地说再会，生命的时序是不可逆的，在该成长成一棵松的时候，请不要让它长成枯木，所谓生有时死有时，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万物各按其时，成为美好，我们在其中欢笑有时，伤心时，成长大多时。

挺成一棵松的生命，源于成长。

                生命的拔节

成长，是从一条围巾开始的。

寒风凛冽，冬日，姐姐送我一条围巾，纯色，黑，简朴而略显笨拙。

已经长大，咱可带如此拙劣的围巾呢，拍掉，望下她低垂了一下暗下去的明眸，勉强收下。

“偶看意公子”的“艺术是什么”？艺术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撼动，是生命的输出，比如手制品，想起那条笨拙的围巾。

风急急地凛凛的吹，人躲在围巾里，脖子上像是安上了护风的城墙，熨帖而踏实，轻轻抚摸在手中的绵软深黑，一针一线密密的紧张，不是机器的冷漠，给人以最厚实严密的冬日之暖，该是怀着怎样期待的爱给我这个妹妹构造呢？又是怎样改了又改，交织了又交织，输入，投出。

彼时惠兰佳人捧出的温热的笨拙而别致的心意，都被一颗自以为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不成熟单薄之灵魂拍得泠泠然。

总以为自己的独立的行动便是长大，成为一株特立独行的树苗，却轻狂地把周围的联系抛诸脑后。

成长，成长，缠绕在脖子的围巾，奶奶的，有舒缓而不燥人的班得瑞，却轻易将我让我自责的痛，自行，似乎有一根弦，拉动着一个生命，缓缓在沙滩上前行。

“你是佛掌心的明珠。”

“你是沧海之一粟。”

终于在无言的感受，另一个生命的付出后，幼小的灵魂颤抖着，疼痛地懂得，由自我为中心，到体谅他人。

怪道宝玉见龄官为雀儿而悲喜，那划“蔷”的女子中不像别的姐妹般对她，精心呵护着后，哭着闹了一夜后道:“这世间竟无法是人人爱自己的。”

之前，宝玉觉得那世间华美之物甚多，是圆融的满足，之后，他爱，就知道了，别人也是有自己的世界的，“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国王”，却无法不在他人的世界里充当配角，体悟对方。

私以为，从自我的为己任，到走出家门的共美论，这是宝玉的成长，而我，默默地磨去尖锐的棱角，懂得了另外一个生命成长。

不，这是最终的成长吗？

长，来丰富自我提升自我之意，却永无法成，当你以为你自己成长了的时候，你其实一无所知，当你面或者有许多不懂得时，你正在成长的路上。

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围巾不语，生命不语。

                谁终将声震人间。

肖申克的救赎中，安迪身陷牢狱，要一把小榔头，花二十年时间交出自由隧道。生命之可贵，不在于沉沦，同时探求了自我价值，安迪的成长皆印证一次。

尼采曾言：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信然，人处千世，被喧嚣驱驰前行，似乎忘了生命存在以及自我价值追求，撑一支长篙，在人生长河中漫溯，体会生命存在，探求自我价值。

1万碧池，三辆小车连，1100张会心一笑，耄耋之年，白发天兵，杨绛依旧在书写自我价值的篇章，写下关于人生感悟的《站在人生边上——自问自答》；而立之年，圆滑世故，陈冠掌拒世俗。深入研究田园生活，写下清雅别致的《田园之秋》，在他们心中，成长之路没有年龄界限，不断探求生命存在意义，不断探求自我价值。其犹似一汪清潭，静我心也。

试想，若无探求之心，那世界比比皆是“空心人”，无思想无追求的他们仿佛一棵苇草，风吹雨打，飘落凋零。王尔德身陷牢狱，有《夜莺》著作为之添光添彩，但却忘了探求人生另一段的价值，然其一生，终悔矣。

“心之何如，有似万丈迷津。遥曰千里，有时堵周，唯有自渡，他人爱莫能助。”哲人所言，愚已悉之真谛。成长中，我们不断体会生命存在，不断探求自我价值，倘使人仅仅是微若尘埃，也不因为之沮丧，人人戏略不同，但努力相当，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在迷雾缭绕中寻找初心方向；唯有如此，我们才能绝境裹挟中绝处逢生；唯有如此，我们才能给人生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如若不然，安能体会杜甫“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泰然，美国总统大选告罄，众议纷纷，两派党代表只知对对方进行人身攻击，而不是在自我方面多加探求，多加政论改善，也只怕难堵悠悠之口成为必然了。于我而言，面对声色犬马，面对堵塞围墙……坚定探求自我价值，实现生命存在，成长之路便充足。

明月清风，三两知己，做一个优秀的自己，探求自我价值，领悟生命存在，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