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己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听到那些声音了。窸窸窣窣，叽叽喳喳。
它们似乎在谈论着什么，我听不大清楚，就只听到一些个别的词语 : ……不会走……帮他……死了……怎么办……
每每夜晚我把灯关上，或者干脆，白天我并未注意到那些角落的时候，都能听见。
爸爸每天上班很忙，中午还要赶回来为我做饭，我不能走路，从三岁时发生的意外开始，如今已有几年了。
爸爸每次上班前，会为我准备好所有上午或下午所需的东西，并询问我几遍上不上厕所，之后再出门。即使上班的时候，隔两个小时，就会打电话回来，怕我发生意外。
院子里的路径上，所有磕磕绊伴的地方，爸爸都己打磨光，他知道我喜欢出门逛，尽管只是在院子里。
上午天气好的时候，或刚下过雨空气湿漉漉的时候最好。我喜欢画画，和触摸植物的茎叶，轻抚着它们柔软的枝条，会让我觉得自己是真实的，并没有死去。
它们通过自己的绿色，能传播给我快乐。
下午的时候，我就呆在室内画画，不画具体什么东西，就随着自己的思想随意地画，哪怕最终画出一只怪物。有时候，我也爱自言自语，把我心中所有所有苦闷，讲给画中的人们听。
也不知道它们是真的听到了我的倾诉，还是怎的。我老是爱做梦。做自己能够站起来，到院子里捉蝴蝶的梦。
它们几乎是相连系着的，就像电视剧一样，每天一集。
而我最近常做的梦是，书桌上摆放的陶瓷马带我飞奔起来。不仅仅是陶瓷马，还有陶瓷金鱼，陶瓷燕子，陶瓷青娃。
不过最终，没有一个好结果，它们是陶瓷，一离开桌面的范围后，就会被摔的粉碎。
不过它们告诉我，它们不怕。它们愿意为了我，粉身碎骨，哪怕一次又一次。
每每我醒来都心痛不已，它们是我最心爱的玩具了，我很难想象以后失去它们的日子，该怎么办。我将失去我生活中仅有的几样乐趣之一。
不过，我最终还是失去了。
就在今天中午的时候。
今天上午我有些疲惫，十点多的时候我就从院子里面回屋了。
然后，我突然莫名其妙就睡着了。我为了等中午爸爸回来，很少上午睡觉。
12点半爸爸回来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因为他一进门，就问我为什么把自己最心爱的玩具给摔碎了，我吓的一机灵，立即扭头看向地上。
天啊。我的陶瓷马，我的陶瓷金鱼，我的陶瓷燕子，我的陶瓷青娃！全在水泥地面上碎成了几十片。
爸爸说罢，立即去厨房给我做饭去了。
我猛然回忆起来刚刚做的梦 : 以往的时候，马、青蛙、燕子、金鱼，每天总有个动物会带我飞一次，但今天，我听到它们说要带我一起飞，会飞更远。于是，它们轮番交替轮换着背着我。
就在我最开心畅漾的时候，自以为自己终于有了双腿的时候，先是马从悬崖了掉了下去，之后是金鱼，然后是青娃，最后连在空中飞翔的燕子，也极速向深不见底的悬崖底部坠落。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大声地呼喊，呼救。可没有一个人回应我。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儿子，今天上午你没去院子里面玩吗？” 爸爸回来了……
(插画:小皇)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