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雨潇潇急作秋

陈宁摄于人和街

昨晚，在朦胧的睡梦中，有雨敲打窗外雨蓬的声音，不时惊扰我的清梦。然而，这种惊扰，是不招人烦的，因为这雨声所裹挟而来的秋意，凉飕飕的，与前几日空调嘤嘤嗡嗡制造出的凉意全然不同，正好催我入梦。

古人讲，"一叶知秋"，对于山城重庆来说，可以说是"一夜知秋"。前几日的人们还在闷热难耐中煎熬，忽而几场秋雨，便把你从火热，繁盛，热烈的夏中硬拽过来。对于山城的九月，虽然日历上早已入秋，但你全然看不到秋的影子。夏的浓烈与繁盛依然在不停地演绎，它如一名暴君般统治着这个世界，丝毫不给你一点脉脉的温情。

可是，立秋之后，几场秋雨便会彻底颠覆这个世界。前几日，夏的魅影还在空气、日影中不停肆虐，几场雨后，它便消声匿迹，一下子变得秋意渐起，这陡然的转变，真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清晨，还是在雨打窗蓬中醒来，于是，我便在这雨中体味无边的妙处来。那雨声，时而轻柔，如山风撩拂轻纱般温柔;时而急骤，如歌管笙弦般齐奏，噼噼叭叭，虽没有宫商徵羽的音籁，但它实在是敲出了天地间最自然本真的天籁，声声入耳，听着就让人舒服;时而，那雨声渐停，犹如一曲小夜曲中的渐缓、停顿，然而，那余音，还在晨风中微微地荡漾……

赖在床上，实在是辜负了这美好的时节。翻身起床，在书房坐定，伸手推窗，风挟带着雨气拂面，呵一一清晨，好清爽！

于是，看东方之既晞。整个城市还掩映在夜的宁静与苍茫的余绪中，那闪耀的灯光，经了昨夜雨的浸润，变得愈发的浑黄而闪耀多姿了，它们在雨中静默、伫立，任这雨给它们披了一层轻纱。那幢幢楼房，朦朦胧胧，影影绰绰，或是半腰的霓虹，或是楼顶的广告牌，给他们缀了一道道斑斓而闪耀的花边，犹如一位含羞的丽人，遮隐着娇俏的面容。黄花园桥上的车灯流动交织，幻化出一条光耀的彩带，铺展在静静的嘉陵江上，在水波中荡漾。远处的树影，犹如一团漆黑的墨渍，为这秋雨的清晨平添了一份静谧……

车声揉碎了清晨的安宁，轻轨风驰电掣般地撩去了夜的面纱，整个世界，清朗了起来。

街道、马路如洗。行道旁的几株黄葛树经雨的润泽正展示着旺盛的生命力，它的枝丫旁逸斜出，向四周尽力拓展着自己的空间，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在叶丛中声声娇啼。旁边的一株不知名的树，一树新绿，仿佛是昨夜的雨，让它旧貌换新颜了，我真怀疑这不是一场秋雨，而是一场春雨了。道旁停着的车辆，经昨夜的洗涤，宛然如新，发出白的光，红的光，黑的光……点缀着这一条街，于是这绿，这路的黝黑交织在一起，宛若是一条天然的彩带绵延至远方……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然而这雨，这秋的余韵，还在微润的秋意中发酵。

"晚雨潇潇急作秋，西风凉鬓已飕飕。"山城的夏浓烈得我不敢爱他，只有这秋，虽短，却是我最爱的了。

                      2017.9.10教师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