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球花开------送别

作者: Wanney秋水无痕 | 来源:发表于2021-06-07 00:33 被阅读0次

    昨日芒种。晚饭后,堂叔和爸爸坐在暮色里吧嗒吧嗒抽着烟,袅袅升腾的烟雾中,两人黯然感慨时间走得真快,低头算着大姑妈离开已是第10天了。

    4月30日,五一节的前一天晚上,已是很晚,但爸仍思纣着唤上我和先生开车送他去医院看大姑妈,到水果店挑了些水果带上。那晚的姑妈,神志尚清,我和先生的名字都还能叫得出来,勉强着尽力还能与我们做一些交谈,电视机开着,新闻上的字体都还能识得。那晚见表哥表姐不离身旁,轮流仔细照顾着……

    总有琐事相拌,再去见姑妈是5月22日。仍然是晚上,依旧是爸喊上我们一起去医院。姑妈无力地坐在病床中间,低垂着头,全身浮肿,眼睛和嘴唇也是肿胀着的,轻声喊她,她艰难睁开眼,还是认得并叫了我名字。却已不认得先生,亦叫不出先生的名字了。她伸出手,缓缓触摸到爸爸后,便始终一直拉着爸爸的手。姑妈是爱干净的,轻声要求换衣服。护工上来帮着替换,我便见浮肿已到上半背部。她轻轻地说:“我要回去了。你们以后八月中秋,要记得来看我”。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当初未曾想到,这竟是今生最后一次听你呼喊我的名字。当时想着还有以后,等空了,就再来。

          转身下楼找医生,医生说要做透析或者灌流。有一个同学正巧在这个医院做主任,便给同学发了条微信,他告诉我姑妈的主治医生水平还是挺好的。

            父亲那晚回来后,坐在屋檐下默默地抽着烟,有点神伤和不安,他说姑妈今天一直拉着他的手,他感觉不好。我安慰他情况不会这么糟糕,不会这么快。

            5月27日下午6点不到,我在上海火车站排队进站,准备回常州,接到爸的电话通知姑妈刚已走,一直惧怕着接这样的电话,终于还是来了,我安慰爸不要难过时,却在电话里一下子听到了爸哽咽的声音。很难过。想起很多年前,爷爷走的时候,我也是接通知后赶火车回去做的最后送别。

          大表姐久居南京。临别,提前几天赶了回来。她问:“妈妈,我回来了,你高兴吗?”表姐告诉我,姑妈是这样回她的:“我既开心,又难过。我走了,你们要照顾好你们的父亲。”闻言,泪下。大表姐还说,大姑妈临别前几日始终一直喊着娘家人的名字。

            姑妈在的地方,叫鲍庄。是江南一个与常州东和江阴西相交界的小地方。小时候去姑妈家,会顺着小路,经过一条河,河那边就是姑妈家。那是一个忙碌的年代,白天大人们是要挣工分的,只有晚上有时间串门。所以记忆中多半是在漆黑的夜晚,跟着叔叔或爸爸走在乡间田埂上去大姑妈家,冬夜有点寒冷,又有飒飒的风声,有一点点害怕,但是想着远处有温暖的灯和可亲的人,渐渐就不觉害怕了……

            姑妈家花坛里的各色绣球花正开得又大又艳,有粉的、玫的、紫的、红的、蓝的各种缤纷颜色,可是我们爱美的姑妈她再也看不见了。还有这一棵超过二层楼高的柿子树,每年柿子成熟的时候,姑妈总会差遣姑父送一批来,等我们吃完有时还会再接着送第二批,挨家挨户大大小小每一家都会送到。我们在这棵高大的柿子树下依依不舍送别我们的大姑妈。这一跪,便是永别。此次忽然对鲍庄这个地方不忍相忘相隔,奶奶的娘家也是在鲍庄,奶奶在很小的时候童养媳嫁给了地主家的爷爷,后来生了大姑妈,又将大姑妈嫁回到了鲍庄。生生不息,代代相传。这里有岁月流过的痕迹,有爱的传承。

            每年都会带着孩子来向大姑婆拜年,孩子也有深厚感情,眼里含着泪问我,大姑婆这样一走,她会去往哪里?我告诉她:“姑婆一定是去了天堂”。因为我的大姑妈是大家闺秀,她慈眉善目,知书达理,贤惠善良,温良谦逊,友善邻里,一世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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