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小,还肯把快乐堆满在脸上。T恤上印着动漫人物,特别喜欢的小花边设计,让我对这件衣服爱不释手,到一种第一天穿过后,当天晚上让妈妈洗干净,第二天守着潮湿的气味乐呵呵的套在身上的程度。所以,开学第一天一定还要把它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
算转学吗?那么有那种一个班的人一块转的吗?离家近的学校和条件好的学校合并了,所以我们原来一个班十几个人一起转入了新的班级,免去了自我介绍,老师简单的陈述了我们十几个人的总体情况,就让我们自己找位置坐下来先自习。
生疏的环境和奇怪的陌生氛围,逼得我朝最后一排走去,虽然旁边坐的是以前的同学,但总觉得周围的空气怪怪的,我四处打量着,没人在安静自习,都在前后左右的说话聊天,还有一阵阵笑声不知道从哪里来。我的眼光扫过一个个同学,细细的感受着他们说话的方式和夸张的动作,默默在心里给他们都分了类。不过有一个单独的类,叫“他还挺好看的”。
条纹的T恤,干净的短发,第一排最左边,那个男生我记得最清楚,我刚注意到他时,同桌拿手捅我说:“你看,最边上的那个男生,他还挺好看的”,“对啊对啊”。
最后一排的好处也许是能一抬眼就看到整个班级,但最后一排永远都体会不到前排人的热闹。比如他的热闹。
我可没有嫌弃最后一排,但可能和最后一排没什么缘分吧,三天之后我就被换去了第二排,班主任说那个小个子到前面来坐吧,我都替你急,站起来都不知道看不看得到黑板。但我却不信班主任义正言辞的话,我在最后一排站起来是可以看到黑板的,明明是我和第二排有缘,或者说跟他有缘。
要不然怎么恰好坐在他后面。
尽管后来诸多事实证明因为他职位特殊,后桌还老爱找他说话,上课小动作不断,为了不耽误到这位班长的学习,老师就调走了他的后桌,顺便便宜我这个附加不熟悉环境不敢太闹腾的特质的小个子一下。但是,我仍旧相信我的直觉:有缘,绝对是缘分。
怎么让一个男孩回头跟你说话,我想我做到了。
还是穿着我最爱的T恤,乐呵呵的翻着书,他突然回头,看了一下我,笑着说:“你今年几岁啊?怎么还穿着这么幼稚的衣服,这个动画片我七岁就不看了。”些许,不!是全部的自尊心都被伤害了,我白了他一眼,狠狠的说了句:“你管我!”我发誓我当时说那句话的时候面部扭曲,眼里还噙着泪水,我就没受过那个委屈!凭着一腔硬气,我忍住没哭出来。
此仇不报非美女。日后我与他的相处方式就是不怼天不怼地,就怼对方,有多狠怼多狠。
怼久了发现对方还挺有趣,有趣就要坚持怼下去。
女孩其实也不需要全部的夸赞,但她一点伤害都不想要。起床晚了,妈妈给我擦好皮鞋,一双姐姐穿小了的皮鞋,紫色的外表,镶着白色的小花,成功入围我的鞋榜单。多高兴啊,又拥有一双喜欢的鞋子,坐在教室我来回踢腿,反复端详我的小皮鞋,他发觉动静回过头低头一看,又抬头朝我做了一个嫌弃的表情,还踢过他的脚,一双新的运动鞋,还有三个小斜杠,简单却特别好看,后来过了好久我才知道那是阿迪达斯的品牌标志,我小时候从来没穿过。
算我适应能力好吧,即使前桌是个说话如大砍刀,刀刀致命的牛鬼蛇神,仅仅脑子好使且没有半点班长风度的怪兽,我还是坚强的存在着,因为我觉得相比那个女孩,我还是幸运的。
该怎么去形容她呢?我能想到的不是胆小怯弱,而是她在处处忍让时的那种劲儿,好像拼尽全力让自己蜷缩起来,只是为了让一次次伤害不再那么疼。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群人对着一个女生拳脚相加。齐耳的短发,小麦色的面庞,许是生的不够讨喜,许是看起来过于弱小 ,许是那群人太过强势。
刚入冬的温度,让人捉摸不透,这个午休时段也一样让我捉摸不透。本以为可以好好趴在桌上睡一觉,突然后排一个高个女生急匆匆的把教室的前后门都关上了,关完门她直接朝那个女孩走去,速度太快,攻击太突然,女孩桌上的书已经散落一地,还没来得及捡起来,又有几个女生捡起地上的书朝她脸上扔过去,高个女生带着似乎天生神气的语气朝她吼着:“我让你天天拿眼睛瞪着我!我让你瞪!”高个女生用手大力的压着女孩的头,“你们都过来踹她!贱人一个!”高个女生说完,其他女生一个个的踹她,男生女生都涌上前,一些人围观,一些人直接拿脚踹,全程没有一个人帮她,包括我的前座,我本以为他只是嘴欠,不会真的上前,直到高个女生叫他:“班长,过来,到你了,你是班长,你必须补一脚!”我在座位上呆住了 ,看见他握紧拳头,使劲的锤击了一下桌面,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他朝女孩走去,朝她的桌腿踢了一脚很快回到座位,我看着他发红的脸颊,已经无法辨认究竟是因为气愤还是用力过猛。
高个女生还准备继续起哄,我的前桌低声吼了句:“你们有完没完!”
多年前的记忆总是零零碎碎,只记得最爱的T恤和小皮鞋,只记得那个午休及时的上课预备铃声。还有我的袖手旁观。我记得我妈跟我说别人打架的时候一定要站得远远的,要不然他们就会连你一起打;我还记得那次午休事件被我的前桌告知了班主任,班主任把那个女孩骂的更惨,说她平时非要惹那些女生,受欺负也不知道反击。过了很多年,我明白我妈只是想我能好好保护自己;我明白班主任希望我们做好自己分内事,还要学会抵抗别人的伤害;我明白我的前桌值得我称呼一句班长。
我还记得那年夏风温和,燥热还离得很远,最后一次模拟考,我和女孩分去了同一个考场,还没进考场之前她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我走到她旁边问她在看什么,她说:“没什么,就看看风景。”我朝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广场走动的师生,操场的红绿相间,校园外的马路来来去去的车辆,三景连缀,开阔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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