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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出世
从村口往东行二里地左右,是一排山丘之间狭长的田坝,足有几公里长,山村并排于田坝两边,村与村靠田坝中间的小路连接着,远远望去,那些村庄像静卧于山丘的怀抱里一样。也不知是怎么的,村里人称山丘不叫山,叫“梁子”。那其中一座梁子原来没有什么树木,仅有一片荒芜的山毛草和半山坡上的一排青杠林,秋天的时候,山毛草和青杠变黄了,漫山遍野的黄色,还算一道美丽的风景。
然而村里人却给那梁子取了一个十分怕人的名字,叫官山梁子。
相传官山梁子顶上原是一片平整的红沙地,因为土地贫瘠缺水,寸草不生,更不适用于种庄稼。那山顶离村里有好几里地,所以人迹罕至,甚为荒凉。很久以前官府便征用了那片山顶,用于埋葬死在监狱里的罪犯和受极刑的人,所以那山顶便被当地人称为“官山”(官家埋葬死人的地方),偶尔村里的孤寡老人死去或夭折的孩子也埋进那里。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埋葬,那山顶的棺材挨着棺材,坟墓堆上坟墓,不知埋了多少孤魂野鬼。
说来也算一件奇事,自从那梁子顶上埋进无数死人后,便是另一番景象了——山顶不再裸露红沙土,却生长了无数的山毛草和青杠来,而且比半山的更为葱郁。听村里老人说,官山梁子上的白骨成堆,荒冢成排,若遇秋冬时节的深夜里,山风骤来,那山顶常听得“呼啦啦”直响,偶尔还有啼哭打闹的声音,所以村里的男女老少,一说官山梁子,都提着胆儿,心理发悚面带惧色。
官山梁子中间有一条明亮的大路,从山脚下的田间地头一直向上延伸到半山,直到青杠林遮蔽了路的尽头。其实再向前走,那路一直通向集镇的街上。据说很久以前,交通不便,仅这条路通往村子外面,无论村里人走亲赶集,还是官府公文信函的传递均走这条路,所以此路便被官府纳为官道。后来为方便行走,道路上便铺上大小不一的石板,经过无数人及马踏骡走,那些石板便被磨得光滑而泛有青色来。
那官道从田坝向上是一段很长的坡道,一级一级直通官山梁子的半腰,就像阎罗王庙前的台阶一样,所以人们称那段坡道为“阎王坡”。
阎王坡是过官山到集镇的必经之路,不过走完那段坡道可得花很长一段时间,若遇身体不好的老弱病残,不在中途歇一歇,是很难走完的。所以村里便流行一句话:“人歇阎王坡,活路都不多。”意思是你若走那阎王坡还要歇息的话,多半寿命不长。
那官山梁子对面也是一座山丘,因形似一只奔跑的狗,秋天时节里,那山上毛草尽黄,所以当地人称毛狗梁子。
毛狗梁子下面一条小河,一年四季小河中不停地流动着,小河上有一座跳墩的石桥,连接着沿岸的村庄。
村庄里有户罗姓人家,家中仅有母子二人。
相传罗家母亲五十岁才怀上孩子,整整怀了十八个月才生出来。那孩子出生时,天空出现一片五色云彩,全村鸡犬不鸣。可那小孩子刚一落地,他父亲便死去了,于是村里人就传那孩子为天煞星,克死自己的父亲。
然而罗母却十分爱他,请了一个八字先生给孩子算了一卦,说孩子是大富大贵之人,将来无衣食之忧,于是罗母便给那孩子取了一个名字叫罗衣。
罗衣长至三四岁左右,聪明过人且乐善好施,村里人都十分喜爱他。一日罗衣在村外的河边与几个小孩子玩耍,一骑驴道士从小河边的跳墩桥经过,见罗衣面善而有灵气,想试探一下,便一脚踏在驴鞍上,一脚踩在地面上问:“小孩儿,你说我是上驴还是下驴呢?”其它小孩子都摇头表示不知。罗认却并不回答,走上桥墩,一脚跨一个墩子,面向河面问道:“老先生,你道我是过河呢?还是从河对面过来呢?”
那老道一时哈哈大笑,便抚着罗衣的头说:“今日我们相见,若有缘分,再待来日,说完唱着道歌飘然离去。”
罗衣七八岁时,便去河对面的私塾里读书,且十分用功,每每获得先生赞扬。罗衣读书每日往返河边两次,回家便帮助自己的母亲干些农活,既勤快又听话,村里人无不称赞罗母生了一个乖巧孝顺的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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