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关中窑洞过年

（一）回关中窑洞过年

过年要回老家，老家一直有两位老人。我爸擅长与身边人处关系的本事这时候就发挥作用了——基本每年都能找个好朋友开车把我们一家和年货送回老家去。

年年回，年年感叹从一个城市到一个小村子的路途多么奇妙。走高速，进县城，过乡镇，最后，拐入主路上一个不起眼的分叉口，岔路口后面是大片的田地，田地后面是房舍，有人家。挂在主路上的那么多不起眼的小岔路，都通向一个村庄吧。又经几番转折才到家门前，爷爷奶奶家所在的巷道修了水泥路面，路边还栽了柏树，仿佛这里没有被遗忘。

取下后备箱的酒水生鲜新衣，穿过长长的院子到尽头的主窑掀帘儿而入——所谓主窑就是囊括了客厅主次卧厨房餐厅的一顶窑。当我罗列出这窑洞的功能时简直连自己也咂舌，但它确实容纳下了这诸多活动，大概是因为这窑洞足够高，足够深，而平时住在这里的人足够少。窑洞里光线不好，冬天冷，窗户整天整夜被奶奶自己做的窗帘盖着。所以我十分有先见之明的没有带kindle，还有几分向李娟学习的想法，就是写冬牧场的李娟。贫瘠生活里的万千气象，全凭一人内心的敏感丰富。我想试试暂时扔掉手机几天，扔掉论七八糟的情绪几天，就纯粹和父母陪老人过个年，让自己既是参与者也是旁观者，体验和观察并不陌生的人和物。窑里的摆设亦如多年前，我认得那些桌椅，二年级以前的记忆了，爷爷奶奶开过小饭馆，关门以后便拉回了老家。有些变化的可能是入口处的照片墙，堂哥家添了小孩子，墙上也便添了几张小孩子的照片，嵌在纸板做的相框里，我猜是爷爷的手工。

我在窑洞里来回踱步，奶奶让我坐下歇，招呼我吃这吃那，赞叹起这窑洞的暖和，爷爷奶奶一直为窑洞的冬暖夏凉很是自豪。我没好意思说感觉有点冷，只好应着路上坐得久了站一站。爷爷奶奶和爸妈尚有一些共同语言，跟我这个孙女呢，十句里有八句是招呼吃喝，还有两句是关于学业和男朋友。所以我吃喝过后，再次熟悉这个窑洞和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并拍了几张精心构图的照片后，又捡起手机，回到微信微博知乎的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