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越来越不敢回首往事,怕自己沉迷其中,失去了面对繁杂生活的勇气。但午夜梦回,却还是会频频回到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校园……
课堂上,那个小人儿总是痴痴地望着讲台上正在板书的老师,一横一竖一撇一捺,一个个美丽的方框字自笔尖流淌出来,再低头看看自己作业本上那几行歪歪扭扭的字——用老师的话形容,就像用一根一根小树棍随便堆砌而成的。小小的人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但愿长大后,我能成为您!
阳光照在桌面上,暖洋洋的。身子还坐得笔直,眼睛却不自觉地瞄向了一边。一只小小的虫子,顺着桌子腿,正慢腾腾的往上爬。累了,喘一口气,继续向上。我的视线完全被吸引过来。或许我的注视惊动了它,它居然昂着头看了我一眼。我多么希望它知难而退!可是它居然无视我那能杀死人的目光,继续慢悠悠地前行。我想伸出手,请君离开,可是手却像被绑住了一样,无法伸出。只好向同位——我们班最胆大顽皮的男生求救。他看了以后,立即做惊慌失措状:“这个虫子,叫火虫,它一会儿爬到你的桌洞里,你的书包就会起火,我可不敢动它。”他干脆把身子往旁边移了移。那一节课,我如在火中炼,既不敢报告老师,又不敢逃离教室,只是紧紧地盯着书桌,总感觉它随时会冒出火苗。后来,那个虫子终于不知所踪了。
下课铃响了。那么美丽的铃声,时常回荡在记忆的深处。不是现在电铃那种清脆到让人紧张的乐声,那种声音厚重悠远,足以抚平一颗颗躁动的心灵。老师下课指令刚刚结束,一群小孩已经窜出了教室,各自奔向各自的乐园。
墙根下,基本是属于女同学的领地。两个人选向阳地坐下。其中一个把头趴在另一个的膝头,惬意的闭上眼睛,另一个则用灵巧的手指在她发间寻觅。你有过被人在头发间捉虱子的经历吗?你享受过那种绝妙的感觉吗?温暖的阳光,柔软的膝头,一只小手在你发间轻轻挠拨,身心瞬间放松下来,人间最妙不过如此啊。
另一边,几个小女孩,围成一圈,几颗磨的圆润的石子在手上翻飞。一个课间下来,有的口袋里又多了几颗战利品,而输掉的那一个则默默发誓,下节课,下节课一定要赢回来。更有打宝的,摔娃娃的,因为一张废纸叠出来的宝,因为一块泥巴的大小而争的面红耳赤。校园空旷地,那些精力过剩体质良好的,则另有一番乐趣。跳房子的,跳绳的,打毽子的,顶腿的,欢笑声此起彼伏。还有几个男同学,猴子般窜来窜去,到这里捣乱一下,到那里破坏一下,惹得别人变了脸骂起来,他们则笑得前仰后合。
那时,孩子的心很小,一颗石子,一块泥巴,一个毽子,就占据了整个心灵,带来无限的快乐。那时的天很蓝,那时的时间过的很慢。本以为五年有一辈子那么长,本以为永远可以这么肆意地玩闹,本以为大家可以守一辈子,所以经常吵个架,拌个嘴,红个脸,更有甚者拳脚相加。可是似乎就是眨了眨眼睛,那么美好的时光就永远留在了记忆深处。再相见,两鬓已经斑白。不敢诉说过去,却又忍不住互相揭短。大家都在逗笑取乐,可为什么心里却是酸酸的,胀胀的?人到中年,有时会感觉疲惫,我敬爱的老师,可否,可否允许我趴到您的膝下,再来倾听您的教诲,再做一回您的小孩子?我亲爱的同学,可否,可否可以经常回到你们中间,忘记皱纹,忘记白发,忘记生活的烦累,再肆意地笑闹一次?
提笔至此,泪已滂沱。我的最美丽校园,我的最敬爱的恩师,我的最亲爱的同学们,你们就是我的童年,你们就是我心中最厚重的一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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