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九天,众仙者整齐站在两旁,天帝正襟危坐于上方,定睛望着绑缚在诛仙台的人,只见那人一身白衣,素黑的头发散披在两旁,竟不觉得一丝凌乱,双目微闭,神态安然。
身旁蹲坐的獬豸却是一脸正色,机警地环顾着四周。
“行刑!”天帝沉默良久,一声令下,威严的语气中竟有些不忍。
獬豸倏然起身,大吼一声,天地震颤。它微低着头,独角对着众人,固执地守着自己的阵地。天帝叹息,众人面面相觑。
不时远处传来一曲琴音,清丽温婉,空灵的曲调在天边轻荡。一曲终了,一人飘然而至,轻落在獬豸身旁,还俏皮的摸了摸它的独角,甚是轻松闲淡,丝毫不惧獬豸周身弥漫的杀气,伤到自己。
众人见状讶然,不知来者何人,竟能以一人之力,打破九天结界,不管这人为何而来,其实力肯定不容小觑。众人警惕地四下打量,却见那人身着水蓝布衣,手抱木琴,直直望向诛仙台上的人,笃定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容侵犯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獬豸上前,用独角小心翼翼地拉扯着白色衣袖,像是在说什么。那人忽地睁开双眼,一脸诧异望着眼前的人,“木源心!”
“上古神兽守护者,木源心?”一仙者惊叫道。
众仙家闻言为之骇然,木源心转身厉声问道:“天帝你贵为九天尊者,昔日誓言可还记得?”
“护守六界,仁爱众生。”
“哈……哈……”木源心仰天大笑,“‘护守六界,仁爱众生’,就是今日这番作为——屠神兽,诛上仙。”
“叶生堕仙成魔,致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其行当诛。”司法冥星扬言。
“按你如此说法,上古神兽哪个能幸免,你修仙得道间不也犯过错,杀过生,在场众人谁未做错事,何人手上上未占血腥,站出来,我木源心拜会拜会。”
“尔等为仙数年,可知何为正,何为邪?”獬豸站在一旁清然开口。
几人欲言又止,木源心望向众人眼神透亮,开口道:”心之所善,为正,心之所恶,为邪。“ 众仙点头称是,甚为赞赏木源心的回答。
“何为心之所善,何为心之所恶?”
“你伴叶生百余年,知其心性,无论他是堕仙成魔,还是悟道成仙,你都信其本性刚正,愿守其身边,不离不弃。这便是心之所善。”木源心转身看向叶生,缓缓开口:“他,所铸之错,所造之孽,这便是心之所恶。”
“那绝非他本意,不然他也不会束手就擒,甘愿受罚。”獬豸辩白,望向叶生时,眼神竟透露出几分颓然。
木源心叹然,轻抚身边的木琴,终是没说什么,是非对错本就是心欲使然,世上哪有绝对的对错可言,邪恶之分,每人执念不同,孰是孰非怎肯一言蔽之呢。
天帝沉默许久,起身缓步走下来,众仙跪拜,木源心和獬豸默契地上前一步,天帝惨笑:“我当了数百年神仙,却不如你一个神兽活得明白。”獬豸闻言发愣,木源心也是一惊。
“寻常百姓尚知‘得饶人处且饶人’之理,懂‘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德’之义,而我吾辈自诩为仙,却无半分宽恕之心,还真是枉为仙了。”天帝说完,轻拂衣袖,诛仙台的铁锁怦然碎了一地,响彻了整个云霄,震醒了每个嗜睡的心魂。
天帝看着叶生木然的眼神,清然一笑,飘然而去。天帝的话说得不重,听来却是字字千钧。 叶生走下诛仙台,神色清明,一袭白衣显得尤为纯白透亮。
他蹲下身看着獬豸轻轻地摸了一下它的独角,“獬豸,你善辨是非,心境澄澈,多年来一直多亏你警醒劝慰,我才不至忘却本心,误入歧途。”獬豸顽皮地摇晃着头,很是开心。
“误入歧途怎么了,成佛成魔都是一个历练,是非善恶,都不过心念之差罢了。每个人坚守的事物不同,心境自然不一,何必要人认可肯定,天道茫茫,问心无愧,不负所念便好。”木源心舒然说道,拍了拍叶生的肩膀,“就如我而言,无论犯了多大的错,伤了多少人,若还有口气活着,便应尽全力救赎,而不是一死了之。生死之事,不过早晚,悲欢离合,不过故事,人生终不过一次告别。”
“你还是这番固执。”
“尽己所能守心之所念,挺好的,人生就一次,执着去相信便是。”
叶生不言语,看着天边渐渐泛起的白光,黎明将至,光明即来,心存希望,万物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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