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朱顶红,是在母亲的家里。母亲养花,只问开花好不好看,从来不问花的名字与习性。当然,这一点从来都不妨碍母亲把花养的很好。
每年春节,母亲窗台上两盆光冒茎杆不长叶子的花总能开出满盆红艳艳的花朵。粗壮的茎杆顶着一圈绸缎一样的中国红,煞是夺目,为欢乐祥和的新春佳节愈发增添了喜庆的气氛。老父亲看着花儿笑得合不拢嘴,“看看这迎春花!开得多好”。
我们便随着父亲叫它们迎春花。很多年来,这两盆花准定赶在春节前后盛装绽放,繁茂的花朵能够持续半个月左右。正月十五过后,伴着年的结束,花儿也相继萎谢了。之后整个夏天,两盆花的茎杆消失不见,代之而起的是扁宽细长的叶子,绿油油繁茂极了。
换了功能强大的智能手机后,我第一时间把手机对准了这两盆花。也不是什么心血来潮,就是长久以来的一个心结吧,特想查清楚这两盆花到底是什么花,总不会真的叫迎春花吧。扫描结果显示,是个很陌生有点拗口又不甚明白意思的名字“朱顶红”。
朱顶红?既是圆形的球根花卉,又顶着红色的花朵,大约是从“珠顶红”音译而来的吧。我自作聪明地认为,朱顶红一定是开红花的。
近两年,我周围爱花的人们突然流行起种植朱顶红来。见得多了,方才知道,朱顶红原来有很多种颜色,而红色,只是它的基本款。更惊奇的是,它还有“土朱”“洋朱”之分。“洋朱”即进口朱顶红,那些花朵的颜色、形状、名字,更是五花八门,多到数不过来。
我像所有爱花的人一样,被朱顶红的花色吸引,看着那么多漂亮的花朵,醺醺然陶醉其中也。于是乎,全然不顾它的价格昂贵,情不自禁跳入那些美丽的坑,左一番挑挑选选,右一番忍痛割爱,看着哪个球都不想撒手。几番挣扎之后,仍然有十几个球进得家门。
朱顶红果然不负所望。进口球根带着异域水土的热情,在我家扎下根后不足一个月,就顶起了花骨朵。窗台上阳光充足,朱顶红饱吸自然精气,花瓣舒展,开得恣意浪漫。“阿弗雷”不愧为开花机器,一根茎杆上顶着五六个花苞,哪个都不甘落后,争先恐后地比赛着开放。“戴斯”清新脱俗,宛如出浴的少女,羞涩中夹杂着傲气,那处子般的娇嫩,让人疼惜。“双王”的茎杆矮壮,花朵自带王者气场,红得富贵而骄横。
这先期种下的三株朱顶红各显神通,在我家的窗台上站成了美妙绝伦的风景。它们无一例外,散发着清冽纯粹的草木自然香气。凑到近前眯起眼,使劲嗅着那一股一股的草木香,恍惚置身于空气清新的森林中。
为了一个冬天都能够欣赏到花开不败的盛景,也为了一个冬天都能够呼吸到森林的气息,我准备把十几个种球分开时段栽种。断断续续地种植,收获却是连绵不断的。好让人期待的惊喜,好让人赏心悦目的美啊。
观赏着美丽明亮的硕大花朵,我心里却一阵阵怀念母亲家里那两盆老朱顶红。也许是母亲给予的养分不够,也许是那些年拼命开花过度损耗了生命,也许花开过后没有得到充足的休眠,朱顶红已经两年没开花了。这两年我在网上无数次搜索这个花色的品种,却遍寻不着。大约,它跟不上更新换代的速度,业已被淘汰出历史的舞台了。
今年春天,母亲换掉花土,把这两盆朱顶红重新进行了培植。整个夏天,它们的叶片油绿而繁盛。我们怀揣无比虔诚的心情,憧憬着,期冀着,希望新春来临之际,再次看到那一朵朵吐着芳蕊的中国红,扬起蓬勃靓丽的娇颜,雀跃着,迎春送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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