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1 那年夏天
我收好信,让弟弟呆在家。
我骑了一个自行车,到了父亲母亲干活的田里。太阳明晃晃的,像是一盏灼伤人心的灯。而我知道,真的人生就是一场场没有剧本的欢乐悲喜剧。这场人生的剧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切又在意料之外。
“爸爸,妈妈,妹妹跑了。”
爸爸没有说话,沉默的开着拖拉机,直接去了镇上的车站。镇上只有一个车站,离我们的水稻田只有15分钟车程。但我骑自行车前后,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妈妈赶紧和我回到家。第一时间就去看我说的那封信。信上有水滴的痕迹,应该是妹妹的眼泪。而这时妈妈紧紧的用手攥着这封信,哭的好大声。我被吓坏了,又一次次看到母亲哭的这么伤心。这是这个夏天的第三次了。母亲人瘫软在凳子上,话都说不清楚,饭也不吃。但母亲还是说,“不能告诉其他人,除了通知几个叔叔伯伯帮忙找,不能和别人说。”
农村里,所有的发生在身边的新闻都是大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以后这个女生的名声就臭了。毕竟,像我们那样的村里,大部分打工的女孩子,最后都是相亲嫁给附近同样打工的男孩子。
果然没有看到人,爸爸回来了,说问了车站没有人坐车去武汉,也没有人留意又一个女生。爸爸一个人,闷闷的坐在一边抽烟。
继续去找,但天南地北,如何找的到。几个家里的至亲过来,都帮忙找,也帮忙劝妈妈。
妈妈一边哭一边反复的说自己的错。不该藏照片。不该这个那个。
一个星期了,依然是没有找到。妈妈每天都基本上都没怎么吃饭,就是不停和我说:“可怜,连一件衣服都没带。她拖着的行李箱,你当时不拦她就好了。至少还带着衣服和用品。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爸爸只是讲了几句就当没生的狠话,继续去田里劳作。
那是一个难过的夏天。那个夏天,家里终于装了电话。我们四个人晚上,都围着等电话。妹妹知道伯伯的电话,联系上伯伯,她就会知道家里有电话号码。
妈妈继续哭。终于,妹妹出走两个星期后,家里收到从武汉寄来的信。我一眼就认出是妹妹写的,信里她说,他和那个男生走了,后面有机会会写信,会打电话,让我们不用去找她。大家都松一口气。相互安慰,有联络了就好了。
那是个神奇的夏天。因为我见证了一场传说中的爱情。爱情,曾在我的诗里面出现过,但虚无缥缈,琢磨不透。过去全是内向的我想象的,但是我现在见到了。原来我和妹妹都是一类人,骨子里都不愿接受所谓人物设定的安排。而后面的人生事实证明,妹妹的选择是对的。因为那些和村附近相亲一个月就结婚的男女们,大多并不幸福。
那个男生比我大两岁,后来真的成了我的妹夫。关于那个夏天,对他很是关键。他从广东跑到我们小镇子上,住了一个多星期,但等了一天两天,都等不到,急坏了。妹妹公共电话联系上了他。又等了三天,后来妹妹还是下定决心,偷偷跑了出去。他们终于相聚在一起。一起开始流浪逃亡般的日子。怕父母去武汉找,他们先到市区住了几天,再回的武汉。从武汉回广州,原来的地方也不敢回去见熟人,每天都去不同的地方。钱花的差不多了,才回到原来附近找工作,继续打工赚钱。
夏天很快也过去了,生活还是要继续。到了9月份,我去继续读书了,第一次离开小县城,三个小时车程到了学校报道。这是当时初出茅庐的我,有生以来去的最远的地方。两位见过世面的伯伯和爸爸一起送我到了学校。
终于开启一段新的旅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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