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希望

大山里的希望

昨晚做了一个梦，一个美梦。

我和母亲再次回到故乡，留恋着老屋的一切：远方的青山和绿水，门前的花草和果树，檐上的瓦片，屋里的石磨，风车，米缸，水缸，土灶、方桌和条凳。

跨过几十厘米高的门坎，我和母亲进入堂屋（当初建房子的时候，母亲故意把门槛做得高高的，为了显示自己的傲骨，也用来警示那些嫌贫爱富的人。“我就要和别人不一样，你有脚杆，我有门槛。你不踏进我家半步，我也不会高攀着入你金屋。”小时候在农村，亲戚之间常常礼尚往来，山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可是有些穷人的家庭却门前冷落，一些稍微富有点的人，不愿踏入穷人家里，好像贫穷会生根发芽一样。于是每次穷人家里有事儿，就只是随份子而人不来捧场。最初母亲也很大度，尽管别人不来，自己还是多次前往。后来母亲就骄傲的告诉我们，多和那些常来我家的人交往并说出一句俗语：你有脚杆我有门槛。），屋里的奖状墙还在，我和母亲生火做饭。

可是当我和母亲正准备吃饭的时候，窗外响起了很多声音。原来在这多年里，故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屋俨然成了一片风水宝地，来吉祥村旅游的人都会前往。

更多的陌生人涌向这个村庄，有的小孩子进来只是为了给我们带来一些欢笑，有的人只是为了讨口水喝，有的人只是为了和主人说说话，有的人只是为了找个凳子坐，有的人奢望一顿原生态的农家宴，还有一些访客只是好奇的打量着屋里的一切。

“妈，这个房子不要拆了，它以后一定会升值。”我对妈说。看到这么多访客，我心里就窃喜：以后就把老屋改造成一个避暑山庄，我要赚陌生访客的钱。

还有更大的惊喜呢！原来我家坝子外面老早就立了一块牌子，全国脱口秀冠军赛将在这里举行，原来那些不断涌现的都是在等待希望的人。

“妈，那荫了一地的芦苇呢？土地上那无数向上的力量呢？”我和母亲都在寻觅，哪里还有芦苇的影子。听别人说国家在大力开发乡村旅游，把老屋周围那些在我看来很美别人却觉得碍眼的芦苇全部拔掉了。没有了芦苇的遮掩，老屋再一次清晰的出现在人们的眼前。老屋成了一个打卡之地，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村庄，也可以遥看别的村庄，还可以看向远方，看向遥远的未来。

还有更惊喜的呢，故乡的梯田正是丰收的时候，那些簇拥着的一片片正挂满了金黄的稻穗，低垂着头，随着微风轻歌曼舞。天空中还有一些光亮，洒向村庄，洒在每个人身上。

梦再一次将我带入那个一生向往的地方，故乡。小时候，除了听父母和老师讲述，山里也是很难想象希望的模样。那时候常常会恐惧，那些东挪西借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害怕自己在山里一待就是一辈子。

上小学的时候，学校总会有一些希望工程款，用来资助那些家庭贫穷又爱学习的人，我也是受益者之一。有时候是衣物，有时候是钱。记得有一次捐的衣服比较多，几乎每位孩子都可以选一件，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山外还有另一个世界，那里的孩子们不会为吃穿而发愁。他们的衣服不是为了穿暖而是为了好看，他们的食物不是为了吃饱而是吃好。

我清楚的记得那次我选了三件衣服，有一条裙子，那是第一条自己拥有的裙子。在封闭的大山里，山里的孩子经常要爬坡上坎和下到地里做农活，裙子是一件奢侈的事，只有儿童节文艺汇演才会穿。那时候的我特别好强，明知家里拮据，却一直不愿承认现实，也不太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天冷的时候，班上大多数人都穿上了爱心棉衣，我却迟迟没有穿上。老师偶尔会询问：“婉仪，天冷了，多穿点衣服，怎么没见你穿爱心捐赠的棉衣？”

上小学还记得一次爱心捐款，当老师把200元钱发到我们手上的时候，我们都感动得热泪盈眶。老师给我们讲了一个感人的故事：孩子们，当你们冒着暴风雨走在泥泞的路上，当你们因为家庭贫穷而吃不饱饭，当你们因为衣服单薄而感到寒冷，你们一定要看到希望。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群默默关注着你们的人，他们希望用自己的善行呵护你们的成长，也希望你们长大后成为播撒善行的人。

几天前有一位军官来到了我们的小山村，看到了山里的落魄和渴望，他给军人讲了山里的故事。那些不畏艰难困苦有着钢铁般意志的军人，每日从自己的开支里省吃俭用，希望你们努力拼搏，长大以后成为有用的人才。

从老师那里，我知道了给我捐款的兵哥哥的名字，还给兵哥哥写了一封回信，我给他描绘了大山里的生活，大山的向往。兵哥哥居然给我写了回信，信很短却很有力量。遗憾的是兵哥哥告诉我他将再也收不到我的信了，因为他又要去祖国需要的地方。兵哥哥还用信纸包裹了500块钱让我孝敬父母，让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善待他们。那时候我就幻想兵哥哥的生活，幻想他收到我的信是否会感动，幻想他去了别的地方是否还会把我想起。兵哥哥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但他一直在我的心中。我想兵哥哥代表的是那些默默付出的善行， 是一道微光，是大山里的希望。

等到我上了高中，第一次见了山外的世界。我才知道城市有书店、有公园、有超市、有染着黄头发的人……我还无数次鼓动父母开一个书店呢！小时候总为故乡发愁，总想让故乡被更多人知道，无数次幻想故乡出名的场景。

当然，也有一些投资商看上故乡这片青山绿水之地。国家规划乡村种茶，每年茶叶绿上山头，我们就背着背篓唱着山歌上山采茶，忙碌一天，能挣上不少零花钱呢！后来种植烤烟，母亲因为烤烟对人有害而拒绝种植，那些抢先尝试种植的人小赚了一笔，随着种植的人数的增多，烤烟不值钱，山里人又回到原始的耕作模式。

那时候我就想：故乡山清水秀，就该把它开发成旅游胜地。可是山里道路崎岖，想到人们怎样抵达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太幼稚了。没想到在我离开故乡之后，故乡竟慢慢被人知道了。一条条公路修起来了，一些公众平台在不断公开它的美。邻镇已经被打造成旅游胜地，一排排农家乐吸引着无数访客，故乡已走进了更多人的心里。它在某一天迎来了一生中最辉煌的日子，这一天举办了登山节，近千人踏上这片处女之地，看雄狮高坐指引众拓，看雾洞旁仙女频出。

后来，听母亲说故乡已经成为扶贫村庄，上小学初中都可以享受每周50元的生活补贴。

今天我写大山里的希望，感谢那些小小的善行，或者你不要说感谢，你只需要用你的行动去帮助那些比你弱小的人。如果不能，你只需要去善待你的亲朋好友；如果不能，你只需要善待你自己；如果不能，请记得将那些发生在你身边最让你感动的事告诉他人，也许某一天，有人会因此而受益。

不管在什么地方，请记得拥抱希望。

赫尔巴特说：希望是贫者的面包。

柏拉图说：有理想在的地方，地狱就是天堂，有希望在的地方，痛苦也成欢乐。

莎士比亚说：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

文/何婉仪

2019.1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