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在听朱永磊老师的艺术收藏课时,专设了一段讲述中国建筑的“审丑”问题。他展示了在上海某大学校园随手拍摄的楼体照片。盘点中,我们日常生活环境的“丑状百出”真让人触目惊心。
当时,我脑中就闪现出几年前随朱宇晖老师走读过的中国美院象山校区,翻当时笔记,朱老师说:王澍在此以宋明美学为底,现代主义做皮,既有骨法,又兼气韵,虽留遗憾,但有大美。很幸运,这次带队杭州众爱游,又有了与家长孩子们重温象山校园的机缘。
2012年,著名建筑师王澍因象山校区、宁波五散房等项目获得了普利兹克建筑大奖。这是全球建筑界的权威奖项,每年从五百多名优秀建筑师中评出一位,被誉为“建筑学界的诺贝尔奖”,王澍是首位获奖的中国建筑师。
普利兹克奖对王澍的颁奖词是:“中国当今的城市化进程,正处于建筑应当基于传统还是面向未来的讨论。王澍的作品则能够超越争论,演化成扎根历史背景、永不过时,且具有世界性的建筑。”这从象山校区的设计理念和过程中也可体会。
白墙上蜿蜒曲折的楼梯象山校区的设计理念是儒学和山水,建筑方正的外观,以及散漫却又遵循规范的“和而不同”是其儒学的一面,而山水则是指建筑与环境的融合。
明清工匠造园时,第一步就是整山理水,然后再依据环境,决定房子的位置和高低向背。象山校区在设计上全盘保留了周边自然环境,充分考虑气候等外在条件,应天顺势安放建筑群。
水面与荷花保留原状 层叠的瓦片屋檐此外,在铺设屋顶时,他使用了从江浙等地回收的三百多万片不同年代的旧砖瓦,这不仅是节约造价的环保,从美学上讲,旧砖瓦的色泽、形态,保留了珍贵的时间痕迹,能够使新建筑很快融入自然。
对中国建筑困局的思考,是王澍建筑思想的原点。他大学时的论文《中国当代建筑学的危机》,对整个近代国内建筑界进行了系统批判,从梁思成起,一直批评到自己的导师。他认为国内建筑理论的含糊平庸,还停留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水平。他的硕士论文《死屋手记》指责当时的建筑体现着人性和建筑师灵魂的丧失,激烈的批判惹毛了学位委员会,声称:如果不改,就不给学位。
王澍认为,中国用三十年完成了西方两百年的文明历程,由于无暇思考,使数千年的城市文明几乎变成了废墟。
以杭州为例,1980年后,就有人要在西湖边盖高楼,开始还被否决,但到1988年,终于有一栋50米高的高层出现在西湖边,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破坏了西湖自唐宋时代建立起来的人文品位。甚至还有著名专家提议过要填平西湖,或在湖上建一座横跨湖面的大桥。王澍说,这“是人类历史上最恐怖的环境”。
窗与檐他在杭州主持南宋御街改造时,强调不能把文化街修成新的、假的,要全力保留原来的生活痕迹。众爱游这次在杭州就住在御街一处闹中取静的角落,晚上沿着御街在熙攘的人群中走走,这一片还留有不少南宋皇城遗迹,一直可以走到吴山脚下。那种进可融入市井、退可静心守拙的古风给人安定感,清雅可人。
不过在建筑业内,王澍的作品也有很多争议。有评论认为,王澍不过是艺术创作式的“业余建筑师”,只适合美术馆等个别案例,实用性始终是他的硬伤。网上也有学生抱怨象山校区布局太复杂,外观漂亮而细节简陋,冬天的食堂能冻死人。
瓦与墙作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游客,我们是真心被校园的颜值迷住了。从走进校园起,就不断拍照,午餐后都迟迟不舍离开。
木、砖、墙、瓦、窗之中饱含着中国元素,一水一树都带着禅意,空间构造却又充满现代性。对于我们来说,感受到审美上的愉悦也许不足为怪,因为这正是当下每个中国人日常生活的切身处境。
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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