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记不清楚什么时候读的《药》,印象中至少是读得不多,也没有认真去分析自己的阅读感受。本想如今再次重读时刻,可以保持自己的第一阅读体验,但是却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似乎总是有很多外来他人的体验在干扰着自己的理解。总觉得我在读这篇小说的时候还是带着平时从外界得到的讯息去阅读这篇小说,为此我再次读几遍,依然是如此。我突然领悟到,其实读出什么独特的东西并不是读书的追求,重要的是你自己读了,理解到了学者们所指出的,从中又无形地促成了自己读书方法的形成,这便已是获得了读书的好处。
我总觉得,学习重点不是知识本身,而是方法。有了方法,知识才能真正得到运用。从古至今很多思想、知识,其实都已经被前人和学者探索解读得很清楚、很彻底、很巅峰了,何况了鲁迅的小说呢。所以说要读出自己的创见其实很难的,作为后辈,重点是用自己的阅读体验去理解前人已然探索出的思想,去发现书中的精彩之处,再运用到下一次的阅读体验中去,如此不断重复,才能逐渐学到前人的深厚之处。
01双线结构的叙述方式
回到《药》来,鲁迅先生围绕“药”写四个章节,分别是买药、吃药、说药和上坟。这篇小说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的叙述方式的特别,就是他明线暗线的双线设置。明线是华老栓一家买人血馒头治病的过程,暗线则是夏瑜英勇就义的过程。一边是觉醒者努力地为了国民奋起,一边却是国民毫不知情地过着自己的蒙昧生活。但是值得注意的是,这两条线并不是完全不相干地并列着,当觉醒者努力去呐喊奔赴时,百姓们不但不理解,还要讽刺漫骂,甚至站到了觉醒者的对立面。
我认为,文中最精彩的部分就是在第三节说药部分。在这里,华小栓已经吃完了沾着夏瑜的鲜血的馒头,茶馆里的人们开始议论起华小栓的幸运和夏瑜的可笑。茶客里有两个有具体一点的身份,一个是刽子手康大叔,一个是驼背五少爷。另外,鲁迅先生还特意设置了不同年龄段的茶客,他们没有姓名,是用一些形容词来表示,一个是花白胡子,一个是二十多岁的人。他们争相表示对夏瑜行为的不理解和批判,骂他是“贱骨头”,说他是“疯了”。这其中便有很深的寓意,如果说华小栓吃沾着夏瑜血的馒头,暗示了部分中国百姓的蒙昧和无知,他们尚在沉睡当中,而不同年龄段不同身份的茶客们的议论又表明是绝大部分的中国国民处在蒙昧无知甚至自高自大当中,他们不仅不理解,却自以为自己理解,大骂真正的猛士,让人不禁感到绝望,这样的国民,要何时才能真正醒悟过来?
这也符合鲁迅先生自己最初写作《呐喊》的写作状态,他其实对于当时的国民环境是很绝望的,他称之为一片荒漠,你的呐喊是得不到呼应甚至反对的。所以鲁迅先生是怀着一种很绝望的心情写下这些小说的,但是因为终究是要给人看的,说要让那些极少的猛士们不至于太绝望,所以会添加一点希望的要素,比如夏瑜坟头上的花和乌鸦冲向天空的细节描写,都是想让读者看到点希望,可作者本人却并不相信这希望,可见鲁迅先生内心的痛苦。
02现实意义
在叙述方式方面的话,我虽然读的有双线结构的小说不多,但是鲁迅先生的这篇《药》却是最能让我明白双线结构的设置和意义的一篇小说。明线与暗线的衔接是人血馒头,暗线在一二节的时候隐秘,在第三和第四节的时候最为清晰。不会一直躲得很隐秘。这让人一看就明了,为此,我们很容易就能够感受到猛士牺牲的那种不被理解的悲愤,也同样能理解鲁迅先生的“忧愤深广”,藏起来,却不能藏得太深。这也可以给我们自己写东西以一些启发,当我们要表达某种情感时候,要隐忍,但不能隐忍到极致,要适当地透出来让读者看到。使用明暗线也是一种很好的表达技巧。
细节的设置方面,鲁迅先生做得非常足,不论是人物名字的设置,人物馒头的设置,乌鸦和花的设置,甚至还有一些对看客人物描写的语段,都非常具有象征意义。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只写表面意义那么简单。对此,鲁迅先生自己并不是很满意,他认为《药》这类小说写得“气急虺聩”,就是不够从容,“太逼促”。我很能理解鲁迅先生的说法,各种隐喻象征交织在一起,确实就会“锋芒毕露”,“不留余地”,因此,我也同他一般,更喜欢他的《孔乙己》,写得节制,含蓄,从容不迫。因为文学本身就是一个含蓄节制的东西,因为含蓄,因为节制,才会有美的产生。这或许是东方人的共同喜好吧。
在思想方面,如此愚昧无知又自大的国民性在如今又何尝没有呢?到处都是。那么身处其中,我们又该如何处之呢?首先,我认为要自我反省,自己身上是否有沾染恶性,审视生活中的自己,审视一言一行,批判性地看待自己。其次,对外界的人和事保持高度的觉知力,审视外界,思考外界,分析外界。最后,回归自我,从容应对外界。
其实,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和事都有着自己独特的“病”,可是这“病”必须自己去发现,自己去治疗,而“药”也就在我们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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