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捉刀人

捉刀人，原指曹操。引申顶替人做事或作文的人。

最早出自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容止》一文，文章大意是：魏武帝要接见匈奴使者，但他觉得自己样貌并不好看，无法用威仪震服匈奴，便让崔季珪代替他接见，他自己握刀站在坐榻边做侍从。接见完后派人去问使者对魏王的印象，使者回答：“魏王气质高雅，非同寻常。但在坐榻边拿刀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捉刀人在今日，被称作枪手，其实早在清朝，“枪手”就已经作为一个独立的名词出现了，谴责小说《官场现形记》中提过，“凡是考试都可以请枪手，也有商量不出道理的，冒名顶替进场。”

最廉价的知识付费

在撰稿界，“枪手”已然成了一种职业。你喜欢的某篇文章，可能并不是出自你欣赏钟爱的某位作者，而是Ta找枪手代写的。

“枪手”的稿酬远远低于行家，贩卖掉的却是知识产权。

也就是说，“枪手”拿文章换取了钱之后，那篇文章就和Ta再无关联。

我曾做过一段时间兼职写手，某工作室以千字7元的价钱让我代笔写小说。那段时间，我得日更万字，也就是说，写一万字我才能拿到70块钱的酬劳，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劳动是多么的廉价。

但是最让我心痛的，不是那微薄的酬劳，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文字去了哪里。

它可能会被发表到某个平台，作为某个稍有名气的小作家的作品发表，进而换取暴利。

而这一切，从我接过编辑转来的几百块稿费的那一刻起，就和我再无关联。

或许某天，我会在某本小说、某部剧或者某个游戏当中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情节，但它的所属权是别人的，不是我的。

旁观者可能会说，你为什么不直接自己写呢，说不定就火了呢！网文这个圈儿，我目前还没有迈进去，依稀记得当时工作室的小编和我说过，“要么你真的文笔好到能够一炮而红，要么你在网站有关系，真正的小透明是很难有出头之日的。”

而出不了头就意味着你的文字不能变现，没有固定的粉丝群体来为你买单。

没有粉丝，平台大多不会愿意捧你，捧一个新人要耗费的资源远比为一个有固定粉丝群体的作者打榜多得多。

大ip带来的浮华盛象

当然，我也认识真的在网文界小有成就的小伙伴儿，但是她能有今天的成绩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早在网络文学刚刚兴起之际她就开始写网文了，算下来少说也得十年八年了吧！

这两年，大IP发展狂热，成为文学圈、影视圈、游戏圈趋之若鹜的对象。的确，有了大IP原本的粉丝积累，呈现出的东西就会有一批既定的消费群体，想不赚钱都难，至于口碑，貌似现在出品方很少有人在意的吧？

“枪手”，是所有刚入行的新人被打压的必经阶段。

此前，《国民大生活》当中袁姗姗饰演的陆露就是这样一个角色，自己的作品只能低价出售，有时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能署上去。

我能体会到作为新人的陆露那时是怎样的感受，却不知该如何形容。就在昨天，当我再次遇上这种类似要我做“枪手”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我才想清楚该怎样描述这种感受。

就像女人生孩子，你怀胎十月，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生下的孩子，被别人抱走了。

这种切肤之痛在热爱自己文字的人看来，道理大体是相通的。区别只是在于，能为了钱卖掉孩子的母亲极为少数，而迫于生计卖掉文章的写手比比皆是。

或许有朝一日，我还是会卖掉我的“孩子”的，哪怕最终它的监护人不是我。

倘若昨日不是因为那个联络人给我的酬劳过低，我还是会考虑替那个名叫刘媛媛的女孩子做枪手的，毕竟我还需要生活。

违心的傻大姐

此前，对于刘媛媛，我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她是超级演说家第二季的总冠军，北大法学系研究生。

之前在《奇葩说》有看到过她，当时她的title是“永远不要给年轻人泼冷水。”当时她给我的印象，就是个正能量满满的傻大姐。

近来发现很多她的通稿，“学习能力很强的人”，“媛创文化ceo”，“励志”等标签加持，她变成了一个成功者。

她的团队里告诉我，以前她的公号都是自己写，然后以音频的形式展现出来，这段时间她比较忙，团队才需要招募撰稿人。他们给了“枪手”一个好听的名称——撰稿人。

就在刚刚，我翻看了她当初演讲的视频，很煽情，很有感染力，一个寒门女孩儿走到冠军决赛现场，又走到终点很不容易。

可在听她的演说之时，心里却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演讲中太多空泛的大道理，缺少实实在在的故事和细节，干涩得很。

绝地反击，她做到了。她完成了人生当中的一次逆袭，并且把教人逆袭作为一项事业。

但是绝地反击之后呢？她又做了些什么？

她在超级演说家中说，“我们不是来适应社会的，我们是来改造社会的。”看了之后，我觉得很讽刺，原来她口中的改造社会就是迅速和其他压迫别人的人一样。

其实静下心来想想，我还是太年轻了，还没打磨好棱角。我不该这么激动，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一种交易，愿意，则交易成功，不愿意，则交易失败，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我总是觉得，这件事情发生在她这样一个人身上让人难以接受。毕竟，她之前的种种面孔都是那么的正能量，一副誓死要捍卫这个公平社会的模样。

我又去听了她公众号上的语音，愈发觉得当初鲁豫的评价很有道理，“刘媛媛不是一个适合讲故事的人。”她所讲的故事让人听了很不舒服，或许是因为声音，又或许，她所讲的那些故事都是别人的故事，听起来就像在念课文，缺乏感情。

或许我们都被她的外表欺骗了，她那张脸看上去特别真诚，特别实在，兴起之际双眼会泛起泪花，是一个天生的演讲家。

或许正是因为有这样一张真诚的面孔，才会有那么多不明真相的粉丝买账，满心欲望却将自己塑造成一副善良无公害的模样，给欲望披上了一间极具欺骗性的外衣，这样的人才最可怕。

招聘网站上刘媛媛团队已经撤下了招聘信息，想必他们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枪手”，再去看刘媛媛公众号时，看到评论中那些对刘媛媛无比追从的粉丝，越发感觉到这是一种欺骗，愈发觉得粉丝可怜。

他们以为自己在刘媛媛那里找到了共鸣、寻得了慰藉，殊不知，一切都是一场团队的营销。